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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20)

(2008-12-01 22:4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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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轩辕并非所谓的世外中人,他只是一个有情有欲的性情中人。现在的他,完全生活在一种精神分裂的状态中,他无法克服对雨诗的思念,就好比雨诗无法克服对家的思念一样。他发现自己经常出现幻觉,壁虎则是他幻觉中唯一的动物。有时,他觉得自己更适合去写悬幻小说,但他并不确定,就和他无法确定自己未来的方向一样。人总是生活在一团迷雾里,当我们拨开迷雾时,我们却来不及欢呼,因为我们老了。

     轩辕迷途知返,决定去看心理医生。其实,轩辕是非常害怕医生的。但有两种医生他不害怕,第一是兽医,第二就是心理医生。因为兽医与自己无关,心理医生更多的是和患者之间的感情交流,肉体不会受到任何摧残。想到这,轩辕一脸轻松,完全没有先前受伤时看到医生时的战战兢兢。

     在农村,人们无比热爱动物,几乎家家都饲养了许多猫猫狗狗,有商业嗅觉的兽医纷纷放弃城市的优越条件,来到落后闭塞的农村淘金。半年下来,轩辕所在的乡村就聚集了一百零八位兽医。猫猫狗狗嗅觉更灵,一旦生了病,都不用主人护送,基本上都可以自理就医。轩辕穿越过熟悉的乡镇,终于找到了村里唯一的心理医生。在乡下,人们思想落后,几乎每个人都相信命是天注定的,所以几乎没人相信心理医生说的话,前几年还有数十个心理医生,由于环境局限生意惨淡,如今只剩一个心理医生坚守阵地。

     心理医生姓胡,十年前是一个文学青年。后来发现鲁迅弃医从文并没有从根本上唤醒国民麻木的心灵,觉得还是弃文从医效果明显,就义无返顾地和鲁迅走了反路。不过她的路走得比鲁迅还坎坷,为了生计,只好操起搁浅数年的笔,利用业余时间给镇上的报社写稿,为了吸引读者,笔名起为迅鲁。报社的主编是一个鲁迅迷,由于大学学的是中文专业,所以就养成了咬文嚼字的习惯,看见有笔名为迅鲁的作者投稿,就将笔名化简为繁变成训斥鲁迅,内心有所不快。中国粉丝有个特点,就是一旦看到有人侮辱自己的偶像,就会延伸为侮辱自己,哪怕是自己意淫的。为了挽回侮辱,主编立刻回信道:“你的文笔还可以,笔名却让我大跌眼镜,希望你更改一下笔名。”胡医生迫于生计,只好委曲求全,但修改后的笔名依然和鲁迅心连心,叫做胡周。主编虽然是鲁迅迷,却对鲁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竟然不知道鲁迅原名为周树人,并且觉得胡医生文笔幽雅,却起了个如此糟粕的笔名,在他看来,这叫做自嘲。这位主编致力于自嘲多年,只怪功力不够,至今停留在自卑的阶段停滞不前,如今见到实现自己夙愿的人,就好比见到了鲁迅,亲切感油然而生。为了表示感谢,竟然给胡医生开辟了一个胡周专栏,任胡医生在专栏里尽情的胡诌。胡医生投桃报李,由以前的一天一稿升级为一天十稿,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胡诌。

     其实,在轩辕见胡医生之前就经常在报纸上看到她的文章,一开始感觉平淡,甚至觉得文笔还不如自己的一半,后来耐着性子接二连三读了几篇,感觉由淡变浓,变浓之后,胡周专栏就成为了轩辕的心灵鸡汤,轩辕胃口太大,心灵鸡汤无法解渴,只有找到主人才能饮鸩止渴。

      胡医生的诊所并没有太多摆设,门口摆了个机器猫,充满电池猫的前爪就会有规律的前后摆动,在以前胡医生诊所里的书籍经常被老鼠咬坏,摆放了机器猫,竟然见不到一只老鼠,看来老鼠的智商对于猫腻的东西还是会信以为真。机器猫后面放了一个李小龙的铜像,铜像左面十米外是一张世界地图,铜像后面十米外有一个鱼缸,里面却养了一只乌龟,这就好比大学里往往养的不是教授,而是禽兽。如今时代变迁,考察一个事物的本质,往往都需要从表面的反方向思维。一进门,胡医生正在奋笔胡诌,见到有了顾客,放下胡诌的笔,开始用嘴演绎续集。所以说,对于一部走红的片子,往往都不需要看续集,因为它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模式,内容还是一样的。

       轩辕见到为自己熬制心灵鸡汤的人,内心澎湃不已,澎湃到竟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将话题改的面目全非,道:“胡周医生你好,你写的文章实在太好了,我觉得你比张爱玲还牛。”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不是专业作家,我的主业是心理医生。”言外之意自己的写作才能比张爱玲牛两倍甚至更甚。

       或许是受到了胡医生歪打正着的提醒,轩辕理清思路,找回了准确路线。在这期间,胡医生为轩辕泡了一杯茶作为缓解患者情绪的药剂。

       “胡周医生,我有一个心理问题一直找不到答案,需要向你求助。”轩辕说完喝了一口茶,眼睛不停地看杯中打转的茶叶。

       “小朋友,我不叫胡周,那是我专栏的名字。我叫胡说,并且性格还有点霸道,看了佛书,终于解决了胡说八道的本性。请你说说你的心理问题吧。”胡医生经常和别人提起自己的往事,因为她觉得每提一次对自己都是一次提高。

       “对不起,对不起,我语文老师叮嘱我,出门在外一定不能叫错别人的名字,名字好比名誉,一般人都看得挺重。我觉得说错别人的名字比我在街道上踩死一只蚂蚁还痛苦,希望胡说医生能接受我的道歉。”轩辕不知道胡医生能否原谅自己的过失,此时的心境好比杯中的茶叶。

       “小朋友,没事的。我写文章还有很多读者骂我呢,我是研究心理学的,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你说问题吧?”

       轩辕的心开始平静,顺手又喝了一口茶。

       “我喜欢一个人,她却说若干年后我才有可能有机会。”轩辕喝了茶,大脑兴奋思路清晰,一句话概括了中心思想。

       “这是一个早恋问题,属于正常行为,这说明你的心理没问题。不过你是如何处理的?”

       “我想进一步发展,但我无论如何延伸,就是进不去。”

       “你喜欢的女孩学习好吗?”胡医生不知道如何从中心渗透问题本质,决定从边角挖起。

       “比我好多了,在我的记忆里,她每次都考在我前面。”

       “你的成绩如何?”

       “我的也挺好的,每次都是十六强,不过我还是喜欢她考在我前面,因为那样我能看见她。”轩辕考试都迁就雨诗,可见轩辕不是用情过敏,而是用情中毒。

       “那你喜欢的女孩的反应是正常的,因为学习好的女孩都不会过早涉猎感情问题。”

       胡医生从边角挖起没大错,挖错了地角却铸成大错,胡说半天轩辕还是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找不到方法,轩辕继续喝茶,茶不过三,喝完三口,有了尿意,遂起身寻觅厕所,也给出胡医生时间考虑如何从中心渗透。

      三分钟后,轩辕回到诊所,发现胡医生又为自己斟满了茶,内心一片感激,觉得胡医生的热情真是举世无双。但这就好比售后服务,售前任务没有解决是起不到画龙点睛的作用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轩辕找不到问题的答案,生怕胡医生也重蹈自己的覆辙。

     “依我多年的临床经验,你应该放缓追求的脚步,有时追的紧未必是好事,你此时的退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进,中华词典把这种策略叫做以退为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如果觉得太深奥了,我可以肤浅一点。”

     “我能理解,因为我受到哲学书的点化。”轩辕觉得有救了,心情放松许多。

     “你看过哲学书?我觉得你这个年龄根本看不懂哲学书,你应该看《绝对小孩》。小朋友看书千万不要求快,那样你会精神分裂的。书好比药,都是有毒的,不过二者毒的部位不同,书毒的是精神,药毒的是肉体。”胡医生害怕哲学书毒害祖国的花朵,急忙以毒攻毒。

     “我觉得挺好看的。不过我觉得女人的毒比哲学书的毒还毒。”

     “小朋友,这就是你中毒太深的表现,女人都是水做的,水是纯净物,没有毒的。”

     “可我发现我的很多失恋的朋友都有自杀的倾向,他们总是在骑自行车的时候看不见对面的卡车。”

     “那是因为你朋友是近视眼,和女人没关系。”

     “可我朋友的视力都是一点五啊。”

     “那一定是雾天发生的事情。”

     “晴天发生的。”

     “那一定是阳光太刺眼,总之小朋友,你要相信我的话,女人是没有毒的。”

     “可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排毒养颜的广告啊。”

     胡医生一时语塞,觉得如今广告放的太离谱,退回十年,最多露个大腿,如今都朝大腿根部蔓延了,并且还有文字修饰,直感时代在发展人类在复古。语塞半分钟,终于畅通,胡说的本领重见天日。

     “广告一般都是虚假的,那是商家推广自己产品的一种手段。”

     “那什么是真的呢?”轩辕一脸迷茫。

     “我的话是真的,你听我的,千万别着急,就算你不退,前进也要是匍匐。”

     “我一定牢记你的话。”说完继续喝茶。

      此时进来一个邮递员,手里拿着一张汇款单,说:“你好,请问你是胡周女士吧,这是你的稿费。”

      “你好,我不叫胡周,我叫胡说,麻烦你了,过来喝杯茶吧。”

      “不喝了,我还有五十张汇款单没送呢。”说完就骑摩托车扬长而去。

      邮递员告别后,轩辕也表示告别,胡医生见轩辕去意已决,就没有继续挽留。轩辕走在路上,觉得并没有从胡医生那里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内心浮起丝毫失落,对人失望就意味着对此人的副产品也同样失望,在轩辕看来,先前不可或缺的心灵鸡汤此时就好比大餐后送的免费菜汤,不过轩辕还是愿喝,因为是免费的,并且他牢记胡说医生一句话,女人是无毒的。既免费又无毒,总比喝三鹿牛奶划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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