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风景与道——丁方绘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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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这么集中地看丁方的画,看了以后很震撼,觉得他那种境界,那种拒绝妥协的立场,那种有点恶狠狠的、极端化的、固执的呈现景物和生命的方式,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总结,就谈一点我的感想。
我先从他的“元风景”的命名来说起。“元”在英语里是meta,一个前缀,有“超越”或者“在……之上”的意思。亚里士多德有一本书,叫《形而上学》,用的就是meta(元)加physics(物理学)。他说他研究的东西叫“作为存在的存在”,是超越了具体存在对象的存在,元存在,存在的存在。如果物理学研究的是具体的物质,那么,形而上学研究的就是这种作为存在的存在。所以,形而上学也就是超越了具体科学的一种研究和思考。从这里我也就想,丁方的“元风景”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一种作为风景的风景,这使他的风景画有强烈的形而上色彩,抽象和超越了具体的花、草、树等的具体风景(物质),我们在他的画里面看不到这些,这是超越了风景具象之后的大风景。他要表现的不是附着于具体风景上的东西,而是风景本身。这种风景不是世界上具体存在的,哪里也没有,但又是无处不在的。它是大风景也可以说是使风景成其为风景的那个东西。为此,他只呈现风景的结构、骨架、精神、风骨,而不是描绘细节。所以我感到他的风景很粗糙、狞厉、力量,或者说。他给人的感觉不是亲切和优美,但是极为震撼,像是刀刻出来的感觉,甚至给人压迫感。
另外,西方的形而上学在中国汉语中就是老子讲的“道”,两者是相通的。丁方创作的艺术师承和文化来源我不清楚,但我感觉对他影响大的是先秦的东西,是非常早的。其中包括老子的道家思想。他的大风景就是体“道”之作,处处体现出与“道”的同形同构性。“道”非常混沌的,老子说“道”,“恍兮惚兮”,混沌一片,超越了具象,不可名状,但是恍兮惚兮其中有物,它是所有有形物体的母体,所有有形的、具象的东西都是从这混沌里面产生出来的。
他的画里还体现出“道”里的其他方面的特征,比如说静与动的统一,一方面似乎静止的可怕,甚至死寂的感觉,但是同时又有一种强烈的流动感;“枯”与“荣”的辩证关系,“简”和“丰”的辩证关系,等等这些在里面都可以体会到。所以,我觉得他的画是深得老子“道”之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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