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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文化 |
分类: ◆刀荐共赏 |
我总是对写作者以及当代文学研究者所说的“民间”感到别扭——因为在我听到这个“民间”之前,我所习得的那个叫做“民间”的词汇不是这样的;或者说,在写作者提出的“民间”概念之前,原就有一个“民间”存在着呢。
我并没有企图要下个定义,我至多只是跟大家一样,有一点先入为主的观念,用久了的一个词比如“驴子”,一觉醒来发现突然可以用来指称马了,多少让我有点不习惯——当然,这种不愿意指驴为马的保守主义本身就跟诗歌的精神相悖,不爱理不理。
我所知道的原先的民间是这样的:相对于精英文化的文字传统,有一个建筑于口耳之上的语言传统。民间稳定,保守,不愿意变革,我小时候听到的、看到的、触摸到的,据说许多东西已经流传了一千年而无改易。民间充满了类型化的内容,一帮子知识分子喜欢把这种类型化的东东叫做母题,在充分的时间之内,一个东亚的母题可以在苏格兰的乡野里流行——比高头讲章传得更久远。不过,民间的东西是无名的、集体化的——几乎所有的民间异人都以隐藏的方式存在,而几乎所有的民间艺人的名字都湮没无闻。
知识分子从来就喜欢民间,没吃的了,去借米下锅(陶渊明);丢东西了,去失物招领(礼失求诸野);受委屈了,起好奇心了,乏了,觉得没人听自己很寂寞了,都——到民间去!
民间对知识分子却总是“敬而嘲之”——以上我讲的都是原先的那个“民间”——这一点跟“民间”诗人倒可能一致,当然,他们估计只会承认四分之二:“嘲之”。民间诗人的“民间”,住满了艺术家,所以不稳定、不保守、不可能不愿意变革,非类型化,非无名,个人主义……民间立场的诗人提出的口语诗,其目的还是要建筑手眼传统而不是口耳传统——这个“民间”是不是一种修辞呢,我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