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之行系列报道之三十七 :

讲座前的对话

   今天，悟光法师将会在里昂二大进行两场讲座。下午的这场《佛教概论》将是一次非常正式的学术讲座。也许是受到气氛的感染，在讲座开始前的少许时间，在一位大学老师和法师之间，又展开一场经济学与宗教的对话。

  路上的因缘

   因为大巴车在街区内行走不便，遇到堵车便会耽搁良久，昨晚已经让我们尝到了苦头。当得知午斋地点离里昂二大步行只需15分钟时，悟光法师下决心——走路去！上午11:20，我们离开餐厅，步行前往里昂二大。

   于是，在满满的行程中，我们也可借由走路的因缘，来感受下里昂的风土人情。我们一路“走街串巷”，穿过里昂老城古老的窄巷，路过现代繁华的商业街，最后来到了一片令人豁然开朗的广场，这就是里昂市中心的白莱果广场（Place Bellecour）。与我们之前所见的欧洲城市广场不太一样的地方是，白莱果广场的地面全部由红土铺就而成，泛起的粉红色与广场周围十九世纪老建筑的红色屋顶相得益彰。这个建造于17世纪的广场如今仍然是欧洲最大的广场之一，中央矗立着一座路易十四的骑马青铜雕像，和背后山顶上雄伟的富尔维耶尔圣母教堂交相辉映，似乎在诉说着这位法兰西“太阳王”昔日金戈铁马的荣耀时代。

   我们一行人穿过广场，途径罗纳河畔的另一片草地广场。人们三五成群地在草地上休憩，广场上的喷泉根据固定的时间频率幻化出晶莹剔透的水柱，给人们带来丝丝清凉之意。这时，周韶毅听到有人用中文向我们问好，回头看是三位法国女大学生向我们招手，带着充满善意的微笑。一直善于结缘的周韶毅、李冰和史彦芳上前和她们结缘了龙泉寺的书签。

   我们继续沿河行进，静静的罗纳河水在岸边绿树的掩映下泛着碧色。“看，天鹅！”寻着一位同学的声音望向河岸，一只通体洁白的天鹅在河岸边停靠的游船旁觅食。“穿过这座桥，河对岸就是里昂二大了！”何导在一旁提示我们。目的地已近在咫尺。顺着何导指引的方向望去，河对岸几乎全是哥特式的老建筑，一座硕大的桥梁傲然矗立在河面上，贯穿连通着两岸。这座“大学桥”（Pont de l'Université）正是因河对岸的大学而得名。大桥通体呈铁绿色，桥栏上尽是精致的雕塑，顶部装饰着著名的法国国鸟——高卢雄鸡。观察一下桥上来往的行人，脸上却少有匆匆的行色。大家似乎都在这个安静的城市里生活着，却并不为生活所累。

   此次交流活动的地点在里昂二大，它的全称是卢密耶－里昂第二大学(l’Université Lumière Lyon 2)，其前身为创办于1896年的里昂大学，从1973起改为现行建制。这是一所以文学、语言与人文科学、法律、政治学、经济和管理学为主的综合大学。里昂二大下设6个学院，包括人类学与社会学、法律与政治学、地理学－历史学－艺术史与旅游、语言、文学－语言科学与艺术、经济与管理科学、5个专科学院、4所大学职业学院（IUP）、1所大学技术学院（IUT）和1所政治学院（IEP）。卢密耶－里昂第二大学拥有43个研究实验室，其中20个为法国国家科研中心(CNRS)的合作单位以及5个博士研究生院。

   这次在里昂的学术交流活动和讲座是由在经济与管理科学学院任教的戴志新联络，地理学－历史学－艺术史与旅游学院的历史学研究生教学负责菲利普·马丁（Phillipe Martin）先生组织的。马丁教授同时担任宗教学与政教分离研究中心（ISREL）的负责人，这个研究中心也是该校20个法国国家科研中心的合作单位之一。

   过桥之后穿过马路，马路旁的一栋建筑雄伟气派。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旁挂着印有里昂二大的标识牌，推开后却发现别有洞天。教学楼的建筑风格庄重典雅，由回廊和庭院组成，庭院中是修建齐整的花园。兰天和张彦走在前面问路，遇到了一群学者模样的长者，其中一位还用中文向我们说“欢迎”，并热情地告诉我们所找教学楼的位置。兜兜转转之后，眼前印入的是张贴在楼门口的本次讲座的海报，上面是悟光法师去年在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演讲的照片。进入教学楼，墙壁两侧挂有古朴的人物浮雕画，浓郁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佛教与经济学

   走进教室，发现戴志新和几位听众已在教室里等候着我们。教室宽敞明亮，可容纳大约150人。教育组、音视组的同学立刻投入到讲座所需设备的准备和布置工作中。因为讲座之前还有一段时间，悟光法师准备接下来的讲座，戴志新带着贤清法师及其余的同学顺便介绍了一下里昂二大的情况。

   戴志新：“里昂二大的全称是l’Université Lumière Lyon 2。在法语中，Lumiere本意是‘光明’、‘灯光’，也是一个姓氏。而里昂二大正是为纪念发明电影的鲁米埃尔兄弟而命名的。”

   贤清法师：“您是在这个学校任教吗？”

   戴志新：“是的。”

   贤清法师：“教什么课程？”

   戴志新：“高等数学。”

   贤清法师：“经济和数学关系还是比较密切的。”

   戴志新：“在经济学领域也有和宗教相关的研究课题。比如行为经济学中，人在得到的时候害怕失去，不愿意再去冒险，这时候被称为‘风险厌恶者’。但当人失去的时候，愿意再赌一把，直到赢下来为止，这时叫做‘风险喜好者’。比如股票投资和金融市场中的很多行为就是这样的。”

   贤清法师：“得到和失去之后的心里状态是不同的。”

   戴志新：“对。在经济学界对这方面有很多研究。我的导师在这个领域是权威，她是法国经济学会主席、法国试验经济的创始人、世界经济学会欧洲区主席。如果有可能，将来可以和龙泉寺在这方面合作，进行学术性的研究。她今天在巴黎，不能过来，不然也可以参加这个讲座了。”

   贤清法师：“行为经济学和心理学有关系。”

   戴志新：“是的。从心理学方面讲叫做经济学后果，而我们是在经济学框架内研究。获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卡尼曼和西蒙都是心理学家。他们认为人是有限理性的，比如在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做的决策是不一样的，吃饱了和饿的时候的行为也是不一样的，包括对时间的偏好也不一样。”

   贤清法师：“在讲经济学背后的人性规律。”

   戴志新：“是的。这块儿很有意思。我们也和国内的北京师范大学有合作关系，也想看有没有合适的项目和龙泉寺做这方面的研究。龙泉寺现在还没有跟经济学界的合作吧？”

   贤清法师：“这方面比较少。目前主要是和文化界、宗教界的来往多一些。”

  “你们有慈善方面的研究吗？”宋柏青问道。

  “有的。比如捐献行为——什么情况下人愿意去捐献，根据不同的学历、家庭背景，搜集这些数据就可以预计出来什么样的人更容易去捐赠和利他，这些都可以研究。”戴志新答道。

  “可以研究一个模型，我们可以发现和挖掘那些有潜力的人，创造因缘。”听到这里，蒋晓旭有些兴奋地说。

  “如果建立这方面的合作，我们的研究结果可以共享，供未来你们做决策提供参考。”戴志新说。

  “我们这边是人人慈善，是绝大多数人可以参与的慈善。”宋柏青继续介绍北京市仁爱慈善基金会的慈善理念。

  “可以看他们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愿意参与。比如我们可以以什么样的形式吸引他们，可以定位什么样的人群、什么样的学历背景和宗教信仰的人愿意参与，这些都是可以研究出来的，并可以通过这些结果预测。”戴志新向我们描述了未来的学术前景。

考验无处不在

   再回到教室后, 我们见到了此次学术交流活动的组织人——菲利普·马丁（Phillipe Martin）先生以及里昂二大人类学专家里奥奈尔·奥巴迪亚（Lionel Obadia ）教授。两位教授温文尔雅，充满了学者风度。马丁教授首先向悟光法师介绍了活动流程，感谢法师一行的到来，并询问了我们一行这两天的行程安排。法师们向两位教授结缘了法宝，教授们也向法师回赠了研究中心出版的关于宗教遗产的研讨会论文集。

  “兰天，有人找你。”史彦芳向兰天招了招手。原来是兰天的导师伊萨贝尔·卡尼尔玛戴丝(Isabelle Garniez-Mathez)女士来了。临行前，兰天曾尝试和阔别四年的老师联系，邀请她参加这次在里昂二大的讲座，没想到她真的来了，真是意外的惊喜！她说，今天是兰天的学弟学妹们答辩的日子，下午正好有空就来参加讲座了。“能在里昂再次见到自己以前的学生感觉特别高兴！”卡尼尔玛戴丝老师不无激动地说。在兰天求学期间，导师给予了许多的指导和帮助，无论是论文的构思写作，或是每次的见面讨论，老师都认真耐心地给予兰天引导和鼓励，不厌其烦一页页地批改论文。她细致严谨的治学精神、开放包容的学术态度至今都影响和感染着兰天，令她内心充满了感恩。

   在与导师见面后，兰天又将面临另外一个挑战。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宗子萧发心协助兰天翻译：他负责法翻中，兰天负责中翻法。之前的忙碌让兰天忘记了紧张，可真要临近上台了，内心的忐忑又冒了出来，手心沁出了汗珠。当下，她猛利祈求三宝加持，让自己身心放松平静下来。此时，贤清法师在西班牙时的一句话闪现在她心间：“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这个过程。”在那一刻，她意识到，翻译的好坏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对自己的挑战和突破，把关注点放在过程中而非结果上，放在过程中的成长而非外在的评价时，内心的紧张和焦虑便渐渐消失了，心中注入了一种轻盈的力量。

   原本以为此次我们是提前到达，有充分的时间供我们准备，未曾想还是出现了小插曲：投影仪连接电脑出现了问题。由于我们的电脑不能直接和教室的投影仪相连，需要把所有资料和短片拷在U盘中，在教室的苹果电脑上播放。过程中，马丁教授、奥巴迪亚教授也热情地上前，亲自下手帮忙解决。终于在讲座开始前，一切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