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之行系列报道之八：

走出去的佛教

 

    自花莲到宜兰的途中，最有名的风景是龟山岛。在头城东方12公里的海面上，浮着一座酷似乌龟的小岛。宜兰有一句俗谚：“龟山若戴帽，大雨就来到。”——当龟背上云雾重重，就预示天气即将转坏。那时，来自太平洋的降雨将再次洗刷宜兰这块位于台湾西部的三角形冲积扇。群山阻碍着宜兰与台湾西北部平原的交通，自古这里的环境比较闭塞，民风质朴。半个多世纪前，在佛教土壤贫瘠的台湾，这里的道风更是远未开化。

    然而，1952年，一个年轻的大陆和尚来到这个纯朴的山城，一住就是12年。纵然遇到千难万险，他弘法利生的愿心在这里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并由此繁衍出去，最终能够让“法水长流五大洲”。

图：乘火车前往宜兰

 

图：宜兰火车站的宣传语

    到达宜兰的第一站，不是直接前往星云长老当年迈出事业第一步的“雷音寺”（现名“兰阳别院”），而是因温泉而闻名遐迩的礁溪。去佛光山礁溪会馆泡温泉的安排，令我们惊讶、惶恐，又感动：长老仿佛是“应以何身得度，即现何身而为说法”的菩萨，为了接引大众，佛光山所举办的活动涉及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不但有教育、艺术、体育、音乐、电视、佛化婚礼、联谊会……泡温泉也是为了引导众生！在觉勋法师的介绍中，我们逐渐体会到星云长老的美意——礁溪会馆作为一个道场，曾经在功用和培养人才方面，做了非常大的付出，在兰阳别院落成后，虽然会馆所举办的活动减少了，但长老说：这可以让来到宜兰的弟子们，有一个落脚休息的地方。会馆作为佛光山大学的服务处，体现了长老对弟子、对信徒的深情厚意。而对我们来说，沐浴更衣，也好再进一步去亲近庄严的佛法殿堂。

图：礁溪会馆——佛光大学服务处

图：双人木屐勾起了团友的好奇

 

    晚饭后，觉勋法师带我们走上街头，一睹礁溪露天温泉的奇景。生活在礁溪当地的居民、来自台湾岛其他地区乃至世界各地的游客，赤脚坐在礁溪公园温水池的四周畅谈；小孩子被穿上泳装，在水池里尽情地嬉戏；一个弹着电吉他的街头歌手，在人们的瞩目中忘我地演奏着……夜色中的礁溪公园声色具美，四周泛着明亮的水光，看着这些快乐的人们，恍惚感到这里如天人的安乐园。遗憾的是，导游阿华介绍说，因为近年来过度的开采，不断增加的“温泉饭店”“温泉旅馆”和私家用水，礁溪温泉的水温已有大幅的下降。徜徉在人流中的我们只是礁溪的过客，也许是这样的身份更能让我们思考：礁溪人为何能够享用这样的福报？这份来自自然的馈赠又如何珍惜呢？

 

图：在台湾，礁溪的温泉很有名

露天歌手

图：礁溪夜景

 

    佛光山兰阳别院距离礁溪会馆，只有20分钟的车程。原以为天色已晚，只盼着不要打扰了常住就好，没想到别院的法师和义工们还是伴随着熟悉的歌声“热烈欢迎你”等待在门口。从20:20到21:30，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我们在常住的精心安排下看了一段兰阳别院的介绍短片《永远做个开灯的人》，并逐一参观了大殿、佛光缘纪念馆、佛光缘美术馆等。

图：这么晚了还在等候参访团一行，辛苦了

图：回家的感觉不错

图：法师给大家介绍兰阳别院的故事

 

    短暂的佛光缘纪念馆参观，却给参访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追溯星云长老出家经过的漫画《一诺千金》：世居在扬州，长老一家是日军侵华的直接受害者。父亲外出经商一两年后音讯全无，母亲带着12岁的长老到南京打听父亲的下落，不想在途中遇到一位栖霞山的法师。也许是长老圆满可爱的面容赢得了法师的好感，便问他愿不愿意出家当和尚。星云长老仅凭直觉，爽快地答道“愿意！”很快，栖霞山的监院志开法师便派人来要人了。寻夫未成又“失去”儿子，这让长老的母亲情何以堪，又如何向家人交代？但是长老向哭诉母亲曾经教导他，答应别人的承诺，不能够食言。母亲只有忍痛同意。

图：长老生平漫画展

 

    由于母亲的教诲，星云长老在家庭的教育中受到“忠孝节义”的熏染，又出身于传统的丛林，受到名师志开法师的殷切关怀、引导，接受了正统的佛学教育，汉地佛教“自利利他”的菩萨精神应在他心里扎下了根。因此，在长老的胸怀中，便有一种“为生民立命”责任感，更有对佛教的一份勇猛的担当心。

    也许，这就是星云长老为什么在生活条件极为艰苦，之前没有一个法师能够坚持住下来的宜兰，安居办道的原因之一。他来到宜兰，并不是为了衣食无忧，而是以如何发展当地的佛教为己任。我们所看到的纪念馆的第一张照片，是长老组建的“佛教青年歌咏队”合影，长老带领青年人，唱着歌去郊游，唱着歌去各乡镇弘法，唱着歌为讲经活动做前奏……展馆里一辆老旧的自行车，是对这一群人行于宜兰田野中的怀念。这前卫时尚的组织终于吸引了包括如今的慈惠法师、慈容法师等许多青年学子。而长老所组织的“念佛会”“花车游行”，则更接近了普通民众；长老不但带领青年人骑着自行车去乡间布教，如果路程遥远还要搭乘火车，宜兰线各站曾为等待布教团全部人齐后才开车。为了表示欢迎，村民们敲锣打鼓为花车开路：“咱的佛教来了！”这饱满的热情令当地人眼界大开，也永远在长老的心里荡然回声。

图：歌咏队用过的工具

图：弘法功臣

 

    长老的眼光更多还是投向青年的一代：“星云长老认为以教育培养人才，以文化弘扬佛法，是落实人间佛教的办法。”这实践的基地，也必定在宜兰。长老首先开创了“慈爱幼儿园”，由后来的慈惠法师担任院长，数位幼儿园老师也是之后佛光山僧俗二众中的中坚力量；而佛光山一代代的优秀僧才，或是社会上有成就的人士，也有许许多多从长老所组建的“儿童班”“星期学校”“初高中学生会”“补习班”“国小”“大学”当中走出来。现任佛光山都监院院长的慧传法师，曾在3岁时获得幼儿园讲故事比赛第一名，可谓“菩提种子，早落童心”。

图：佛教幼儿园

 

    长老疼爱幼儿园里的那些孩子们，他为孩子们搭建起来秋千，孩子们在秋千上坐得密密麻麻，他也站在秋千上，笑得像个孩子；他辛辛苦苦攒起来的供养，为孩子们做像样的午餐，这些平时家庭贫苦，很少吃到美食的孩子们，常常在没有念完简单的供养偈前就口水长流；他发挥聪明智慧，为接送孩子们上下学改造了一辆“厢式车”，那个接送孩子们的义工，从一个年轻人渐渐变成老年人，一直在为这份事业服务；一张奇特的照片，最能代表长老对于孩子们的真心——由于摄影师的疏忽，胶片没有调整好，营造出笑容灿烂的长老与一群孩子们重叠在一起的影像。

图：年轻时的长老

图：宜兰念佛会莲友名册

图：长老童心未泯

图：重叠的影像，是不是要告诉我们长老心怀众生

 

 

    从幼儿园，到国小、初高中、大学，长老一点一滴地为培养年轻人而付出，也赢得了弟子们真情的回报。

    在纪念馆里，有三座精致的模型，它们记录了百年来从传统的平房建筑“雷音寺”，到四层的“佛光山宜兰分院雷音寺”，又到地下3层，地上14层的现代化建筑“佛光山兰阳别院”的发展沿革。宜兰培育了长老早发的菩提心，长老也最重视宜兰斯土斯人的恩情，因此他用更多的弘法利生的建设来回馈宜兰：兰阳别院是佛光山的第一个别院，其宏伟的建设别称作宜兰的“101大厦”；佛光大学在宜兰，提升了宜兰的人文氛围；为让信众更方便地观赏佛教艺术之美，长老还在兰阳别院设立了“佛光缘美术馆宜兰馆”。2012年佛光缘美术馆宜兰馆成立十周年纪念日，之前已展出的档期有一百四十多个。在去年，宜兰馆特举办了“十年艺窗”特展。曾在宜兰居住的十位知名艺术家在宜兰馆展出了油画、瓷器、书画、青铜器等作品。

 

图：用艺术表现佛法

 

图：参观佛光缘美术馆

图：美术馆展品——镂空的陆羽《茶经》

 

    参访团来别院的当晚，别院主持觉来法师因在佛光山本山有重要活动需要参加，未能迎接参访团，但当晚活动结束后，立即返回宜兰，迎上了正在美术馆里参观的参访团，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第二天一早七点多钟，觉来法师又亲自为参访团送行。这样的殷勤真挚，无论经历多少次，仍在每个参访团成员的心里荡起温暖的涟漪。

图：随喜，感恩长老——北京龙泉寺皈依弟子

 

    遥想半个多世纪前，星云长老面对“佛教能够在现代做什么”的责问，总是以实际行动来回应，他要将佛教带给所有众生思路，从一而终。用佛经、书籍、报纸、期刊、幻灯片、文物展、美术馆、素食餐厅、音乐会、书院、研究所、医院、夏令营、唱片、电台、电视、家庭合影、烟火盛会……长老带动人们，让佛教在数十年间不断地“走出去”，走出寺院的殿堂，走出闭塞的山林、走出固定的信众范围、走出陈旧的弘法模式、走出地域和派别的限制、走出台湾岛、走出亚洲，寰球宇宙……

图：贤立法师与觉来法师互赠礼品

图：号称宜兰101的佛光山兰阳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