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龙泉寺参访团欧洲之行系列报道之二十四

问答中的法喜（下）

   “现在时间六点了，还要不要……”悟光法师的话还没说完，下面一位同学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了话筒，开始继续提问。巴塞罗那自治大学讲座后的交流，甚至比讲座本身还热烈。法师笑笑说：“看来还要继续，我是很乐意的，就看你们了。” 

宿命论与业果

    同学一开口就先表明：“我提的问题可能是比较尖锐的，先提两个，后面还会有问题的 。请问法师，佛教是在宣扬一种宿命论吗？这种宿命论是一种消极的宿命论吗？”

    悟光法师答道：“首先宿命论就是说不能改变，佛教不是这样。刚才我说的很多观点都是说要创造，要去改变，而不是说任天惩罚我，不是这样。比如说你现在能够在自治大学读书，是你过去努力而来的。未来我们将怎样，想要多好，都要我们现在去努力。比如，现在你不主动拿这个话筒去提这个问题，大家会能够听到吗？不会听到。这就叫努力创造，而不是等待。如果等待就是宿命论。如果不等待就是积极的所谓的加引号的宿命论。这两个问题算是一起回答了。”

   “非常感谢！我这个问题的提出，是因为刚才听到，如果我努力或不努力，会导致我下一个轮回的一些结果，有一个因果必然的道理。我想反过来问一个问题，这个能不能解释现在很多富二代的出现，是说明他们前几辈子做了很多好事，所以这辈子可以来享受之前的努力呢？”同学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法师也明确的回答：“是的，确实是。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原因，我过去是很辛苦努力的，现在成为富二代我就安享，就停滞不前，就享受了。你这个富二代是过去努力产生的一个结果，如果你现在就去放任，不去努力经营，不去好好学习，你下半辈子可能就不是富二代了，我估计再过几年你就可能会是穷二代。下一辈子有可能会更糟糕。所以说，即使是富二代也不必骄傲，要继续努力，争取将来继续富。”

    法师的回答引得大家一片笑声，但这位同学的提问好像才刚刚开始，他继续问道：“我听得非常明白，非常感谢！但是我想说，这两个问题是最后这个问题的前奏，希望大家原谅。”面对他的探索精神，大家又被逗笑了。

   “我们都听说，在美国有个东西叫‘美国梦’。美国梦最根本的核心就是，如果你能够努力、坚持、奋斗，就会得到一个很好的结果，但是他强调的是这辈子。佛教可能会说，你也会有，但是这个可能会在几个轮回之后。那么我想问一下，这两种价值观是否会在一定程度上与人类文明存在相悖之处。我这个问题有个背景，就是任何一种宗教、一种学说的盛行，都和当时统治者阶级所倡导的治国政策分不开。那佛教的教义，是否在人类历史上有类似的相悖之处呢？”

    面对犀利的问题，法师依然从容：“不管是美国梦还是其他梦，佛教讲的是个人的超越。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每个国家里的每一个人自己如何去解脱。但是佛教离不开国家的支持。对于每一个佛教徒或者每一个宗教徒来说，他们自己走他们自己的路，我觉得并不冲突。

    “还有一点补充的，佛教里面也不只是说，我们去努力之后非是下一辈子、下几辈才感这个果报，如果我们足够努力，这一生的下半生有可能会感果，也就是佛教讲的现法受。”

    这时又有一位同学直指核心：“听了这个讲座，我有看似矛盾的两个认识。第一个是，佛教似乎承认有终极目标这个东西存在，比如说这个世界存在很多问题，生老病死是充满痛苦的。如果我们像佛陀那样修行，我们就能达到这个目标。这个目标把一切问题像佛陀一样彻底解决掉，那么这个终极目标难道不是代表一种永恒不变的状态吗？第二个认识，佛教似乎承认万事万物是在持续不断变化之中，并且在认识过程当中应当消除分别心，消除对立。那么这个目标是为我们人自己好，不也是由分别心产生的功利性的问题吗？”

    法师首先赞叹了这位同学的用心后回答：“你问的这个问题确实比较核心，抓的比较要害。首先来说，这个终极目标也是一个安立，就好像我们坐船从此岸到彼岸，要不要坐船？你要去，坐了船，到了彼岸，这个船还要不要？船是个方便。成佛不是终极目标，是一个阶段性目标。我们现在不是有很多不如意吗？我们通过学习佛法，修行佛法，慢慢会达到一个更好的状态，更圆满的状态，取个名字叫佛陀，究竟、圆满地解决一切苦乐问题。他不是最后的目标。最终目标是什么？成佛以后帮助别人，永远帮助别人，没有结束。

    “第二，刚才所讲的变化之中，主要是谈到没有自性，没有永远不变的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如果说有自性，这叫常一自主。常是恒常，一是唯一，只有这样不会变化。佛教说没有是从这个角度说，从自性说也没有佛。为什么在很多禅宗公案中，祖师可以把佛像给劈了，就是破内心当中的一种执着，一种自性执。我们要的是解脱痛苦，解脱烦恼之后，当下得到的自在，不是说安立一个什么东西。

    “之所以安立这些种种的名言，就是让我们有一个心的所依，毕竟我们现阶段还没有证悟空性，对于这个甚深的缘起性空的道理，我们还没有现证到，必须给我们一个东西，让我们能抓住，然后慢慢住上走才能豁然开朗。就如坐飞机，刚开始往上走的时候是阴雨天气又有雾，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必须要靠这架飞机。再往上走，到最上面的时候，天气晴朗，什么云彩都没有的时候，才明白一切都不是我们所想像的，都不是自性有的东西，都是一些因缘所生法，知道这个道理是为了破我们的烦恼。最深层次的烦恼就是我执，认为有一个我存在，有一个我之外的万事万物存在，这叫人我执和法我执，把这两个我执破了，才能彻底解决苦乐问题。现在我们就是这里出了问题，所以从有分别到无分别也是一个过程。”

提问

聚精会神

很有兴趣

Joaquín Beltrán教授听得很认真

法师与教授交流

明亮的翻译系大楼

美丽的约定

    时间很快过去，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还有许多同学意犹未尽。但是暂时的分开是为了更好的相聚，这时法师也不得不结束了这场讲座：“我觉得大家能够坐三个半小时，实在令我很感动，说明大家有强烈的兴趣。”

     说着转向Beltrán教授：“不过再多的兴趣，我看，教授，我们是不是也该结束啦？”

    Beltrán教授起身表示感谢：“谢谢你们，也谢谢翻译！” 此时，现场响起了一片持续很久的热烈掌声。

    随后Beltrán教授来到悟光法师身边，与法师交流起感受来。教授从始到终一直在用中文在与法师对话，使得他们的沟通非常顺利。

   “谢谢你们！辛苦来到这里，很有意思！”教授又指了指后面说，“有很多中国人来，他们也都很感兴趣！”

    悟光法师回应道：“是，他们能坐这么久也很不容易！”接着又对何莹的翻译表示赞叹：“翻译地也很流利，今天讲的有很多之前没有在稿子里，但都翻译的很流利。”

    Beltrán教授不愧是翻译系的主任，说到翻译很有感受：“我觉得翻译很重要的，如果你们能够用西班牙语、德语、法语来说，是很重要的，很多人可以了解佛法。”

    又是一个美丽的约定。

    接着，法师把早已准备好，送给巴塞罗那自治大学图书馆的一包法宝转交给了Beltrán教授。

    因为教学繁忙，教授向我们做了道别。看着教授提着两包法宝远去的背影，颇有感触。两千年前，中国僧人西行求法，把佛法带到中国。两千年后，佛法的种子又继续向西方的土地上播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