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在越南的初传及其与儒、道的关系

——第四次译员交流会系列报道之四

    与我们相邻的越南宗教在古代是如何起源的？“三教合一”的历史究竟有多少人真正研究过？当代越南年轻人对宗教以及古老中华文化的感悟如何？

    2013年10年19日下午，在北京龙泉寺正思维楼501室——第四次译员交流会分论坛的分会场，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何成轩教授为在座的学员和老师们一一传业解惑，通过佛教在越南的传播及其与儒、道的关系，形象地展现了中华文化对外传播的一个缩影。

    年逾古稀的何教授对佛、儒、道的研究倾尽毕生心血。他曾经出版过专著《儒学南传史》，尊太虚法师等为太老师，既学佛也学儒及道。在短短几十分钟的讲演中，何教授将其对三教历史渊源的研究，尤其是在越南这个独特地理位置的国家的传播、发扬和创新的来龙去脉，深入浅出地地做了讲授。现择其精要，以飨读者。

何成轩教授形象讲授佛教在越南的弘传

    越南北与中国接壤，西与老挝、柬埔寨交界，东面和南面临南海，国土形状狭长，地处东南亚陆陆、海陆交通要道，是一个交流频繁的中转站，自古就是中国文明和印度文明甚至西域文明的一个交汇点，东晋时期中国著名的海外取经高僧法显大师就曾经过越南。越南传统文化的特点是吸收多种文化，并且各种文化能够多元共生、并存发展，所以不单是佛教，该地区很早就吸收了儒教、道教，创建了“三教合一”学说。

    牟子是中国佛教史上第一部论著《理惑论》的作者，也是被公认为第一个将佛教带入越南的。另有祖籍西域人士康僧会随父经商，移居交趾，也就是现在的越南，后来到南京和广东传播佛教，是三教合一的重要人物，奠定了三教合一的基础，形成了越南传统文化三教合一的基本格局。越南佛学承传不息，有很多流派一直流传至今，现在禅宗在各个流派中占主流地位。

    中国的儒教和汉字从秦汉开始作为文字传入越南，后来才遭废除，许多越南的学者和知名人士都会写汉字，如胡志明，他的毛笔字写得相当好。在老家被关押期间，创作了105首诗，全是用汉字写就的。   

    如今的越南年轻人需要靠翻译汉字来学习古代文化，尽管很困难，但他们学习汉语热情却日益高涨。这里何教授也提到了翻译的重要性，包括文学、戏剧等的研习，都要靠翻译古代的汉语来进行，如果翻译不准确就会对学习造成困扰。位于首都河内的越南汉喃研究院成立于1979年，隶属于国家社会人文科学中心，是越南唯一兼具保存及开发汉字与喃字原版文献资料双层职能的研究机构。越南也有不少学士来中原内地当官，如唐朝一代名相姜公辅就是越南人，后来被贬到福建泉山，他的后代在中国和越南都有，每年清明节都会来祭扫祖先。再比如十三陵前的石像翁仲，在越南就是被广为流传的神话人物之一。相传他老家在河南，来咸阳保卫家国，做将领，能征善战，外敌听到他的名字都不敢来侵犯。

学员专注听讲

    越南和日本人相似的地方是，除了多种文化交融外，很愿意并且很善于学习，同时又保持了本土文化的特色。何教授最后分享说，他去越南参观了很多寺庙，寺里供奉的不只是佛教高僧，也供很多儒家有名的人物。在越南顺化天姥寺，还写着孔子的语录：“诲人不倦”。当时寺里请他题字，他挥笔写下的是儒教的语录，对方也欣然接受。

    何教授娓娓道来的讲授仿佛为在座听众们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思绪不由地飘到千年前的历史洪流中。在尚未开化的边陲小国，从信仰传播的艰难到开枝散叶，自成一派，是多么的让人神往。

    在后面的问答环节，有的同学联系到了我们的历史，问到越南从汉魏开始三教同源，广度、深度甚至不亚于日本，而佛教在中国不同时期却遭遇到了灭佛事件，为什么在越南有这么好的土壤？这位同学说他认识一些对中国研究很深的印度朋友，说我们年轻人离中国文化的根越来越远，而印度被伊斯兰和英国统治过很多年，但传统文化还是根深蒂固。这位同学问何教授，能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因缘导致的吗？

    何教授对这个问题看起来深有感触。他讲解道，有地理因素，也有文化因素。越南在历史上渐渐形成以佛教为主、三教并存的宗教思想。早在李朝、陈朝等朝代，越南就举办过科举考试，科举制度在越南的影响比在中国还要绵长。越南的科举考试要试三教，这一点与中国的科举考试内容相差很大。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何成轩教授

    还有的同学问越南现在以什么外语为主？何教授解答说，越南曾经是法国的殖民地，所以在一段时间流行过法语，现在比较通行的还是英语。由于在殖民地时期宣布废除汉语，汉语现在对越南的影响受到的损失非常大。

    也许智者就当如此，每段话都能带给我们新的知识和新的思考。何教授不紧不慢的语调讲述的却是宗教史上最难解决的难题之一。他不偏不倚，只是陈述历史，更深的缘由还需要我们去学习，去钻研，去进一步了解。越南人偏居一隅，并没有固步自封，而是积极求索，不断学习，利用地理优势补全自己的不足，创立自己的文化之魂。虽然也遭受了历史的洗礼，但是历久弥新留下来的总是精华。

    越南的年轻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积极地重拾过去古老的中华文化，而我们中国的年轻人呢？是不是也要多花一点时间去追古溯今，去了解了解我们文化的起源，我们的宗教是如何发展到今天的？佛教、儒教、道教历史上的关系究竟是怎么样的？还有许多许多的问题等着我们去解答。这一次的探寻，不再是为了考试，不再是为了得分，而只是为了回答自己心中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