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无私

――献给天下所有的母亲

龙泉寺学僧

序言：米尔曾说：“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是的！就在那一根普通的针与线之间，母亲绣出了儿子的无限庄严……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母亲坐在云水堂门口的小板凳上，用双膝平托着一件僧衣，头垂得很低，要不是鼻尖那一丁点肉，老花镜早就象熟透的银杏果一样落下来了。她左手抚紧着那道烂口的边，右手则快速地穿针引线，不时地，母亲会把那根银针在头发上蹭几下，以便使针能够更滑利地穿梭……

我的脚步不由得放缓了，以至停了下来，一种难割难舍的母子之情此刻在凝望中弥漫开来……

时光似乎突然间倒流了二十几个年头，小时候的我十分顽皮，野得实在不行。衣服呀，裤子呀，没几天就得磨个洞，母亲拿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每次只能又气又关怀地说：“看你，又弄成这模样了。”一边说一边掀开破洞瞅瞅里面的嫩肉有没有划伤，有时皮被蹭破了，母亲就会急忙地找来消炎水仔细帮我擦一遍，然后说，“再不许有下次了啊？”我也总回答：“妈妈，肯定不会有下次了，我向你保证。”然后母亲就会用左臂挎起缝衣服的小竹篮，左手里一并捎带起我专坐的小方凳，右手牵起我的小手，往晒谷场走去。

母亲特别喜欢坐在晒谷场边长长的石阶上补衣服，那石阶又长又平，还特别地清凉。她怕我小屁股着凉，那只小方凳就是特别为我准备的。那时母亲还年轻，总是很快的穿针引线，然后在竹篮里挑选接近破裤子颜色的小块旧布，如果正好有同颜色的布块，母亲欢喜的脸上就会发亮。我照常是坐不住的，总是围在母亲身边转来转去，母亲喜欢将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编成左右两条粗粗的辫子垂在后边，我不晓得她为什么会把油亮的头发拧成麻花那样，这时候它可就成了我最难得的玩具，我喜欢将这两条厚实的麻花辫儿缠绕上好几圈儿再打上个死结。等裤子补好了，我的杰作也悄悄完成了，有一次母亲花了近两个小时才把那两条被我揉成麻花马尾巴团的头发费劲地解开。更有一次，要不是邻居婶婶帮了一下午的忙（甚至扯下了不少头发），母亲都已下决心要将长发剪短，因为它实在被我弄得太糟糕了。我那次也很担心，怕剪掉辫子的母亲会不会没原先漂亮了……

补完衣服，母亲收拾好针线篮子，常常就背起小小个子的我到菜园里去转一圈。记忆中母亲常爱穿一件墨绿色的绣有大朵牡丹花的衣裳，在母亲背上，我还是不改调皮的习性，总喜欢左右地摇来摇去。如正赶上菜园里有成熟的西红柿、小黄瓜什麽的，母亲一定摘下来，在她衣服上擦擦干净，塞到我的小嘴里。母亲也经常在菜地里跟我玩捉迷藏，常常躲在我很容易找到的地方，让我不费劲的就找着了……

眼前的母亲已经老了，已经背不动我了。当年那两条乌黑发亮的麻花辫也早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枯槁的半白的头发，被她挽在了后脑上，那曾经白皙红润的脸庞也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眼睛也似乎已变小了，特别是那两个嘴角已明显有下垂的印记，也许是我又长高了些的原因，感觉母亲这两三年中似乎矮了不少……无情的岁月呀，你就不能走慢一点吗？或者，你就不能单独对母亲特别优待那麽一点吗？母亲可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呀……

俗话说：“爱一个人就会心疼一个人，而心疼一个人就会心甘情愿地为她（他）的幸福和快乐付出而无怨无悔”。但是，妈妈，孩儿又怎能去面对您这份沉甸甸的母爱，又怎能掂量出这份母爱的分量呢？又怎能真正去好好偿还呢？倘若时光能够倒流，我愿意重新回到您的怀抱，重新做个让您不操心、不担心的好儿子，但时光一去不复返了，已是不可能了……

母亲抬起了头，把刚缝补好了的僧衣抖了抖，正好看见了我，这满是皱纹的脸上一下子绽放开了大团大团的花朵，那种喜悦马上布满了这张老脸。我赶忙走了过去，这百步之遥的距离我走得步步殷实，因为我要去告诉我的妈妈，透由大和尚及同行的引导学习，让我知道了生命原来是无限存在的，而且在这无限的生命中，有业缘的众生一次次的相聚在一起，我惊喜着，这样一来，我不就可以生生世世的来报答您了吗？不就可以掂量掂量这份爱有多重，不就可以一分一分的来偿还您这份爱了吗？

也许您还会说那句老话：“傻孩子，妈知道你孝顺就行了，何必什么无限生命呢？只要你走好自己选择的路，对得起大和尚还有你的同行，还有那么多对你们僧团好的居士就够了。”我肯定会回答：“妈，我一定会这样做的。”也许您会满足而打趣地笑着说：“无限生命，你怎麽能认得我呀！怎麽能够肯定我就是你母亲呢？” 我也会肯定地对你说：“妈，我一定会认得您的，因为您给了我生命，让我成为一个人，对我付出了绵绵无尽的爱，启发着我对众生那份无限的慈悲心，我怎麽会忘记这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呢？况且有和尚的这麽一句话，就更足以让我可以找到您，“利益众生就是从面对境界的当下开始”。就在这一刹那开始，我发誓，我要逐渐把与我有缘或还没有缘的有情众生都看成像妈妈您一样的去面对，去关怀，将我要回馈您的那份爱平铺在他们身上。这样，不管时空怎麽变迁，不管我们的角色怎麽转变，妈，完全放心，儿子偿还的爱，回报的情，永远在您身旁，永远跟随您左右……

临到母亲身边，我听见了自己眼眶中的泪花在跳跃在沸腾的声音……

尾声：是该接过这根针与线的时候了，为众生残缺不幸的生命，绣出片片的圆满与祥和，更为众生绣出那看得到、摸得着的无限宽广庄严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