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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在我小学三年级到六年级,我每个周末都有半天是在杭州市上城区少年宫的艺术团里度过的。很快乐的经历和回忆。这次少年宫年庆,老师向我邀稿,不甚惶恐。
感谢少年宫的这篇约稿,让我有机会停下来,回头看看曾经的自己。成年后的我们总是很忙,记性也坏了,有时候赶路,走着走着,就忘了自己要去哪儿了。所以就必须要停下来,看看我们是走什么路来的。我们曾经是什么样子。
我曾经是一个皮肤很黑的胖墩墩的假小子,穿着表哥的衬衫,理着寸头。家住清泰门外,离官巷口的少年宫很远。但是爸妈不让我骑车,我只好每周六步行来上课。走过来耗时三刻钟,走回家就得一个半小时。因为回家的路上有同行的小伙伴,还有羊坝头的定胜糕和葱包裹儿可以吃。
我第一次来少年宫是来参加故事比赛,我记得台下有三个评委老师,其中有一个,一直笑眯眯的。因为她脸很瘦,所以笑起来感觉嘴都碰到耳朵根了。她听故事的时候,微抬着下巴,半眯着眼睛,一直在笑,很专注很陶醉,好像随时准备唱歌,又好像台上的你是她身上的一部分,你的每一个呼吸都在她的节奏里。真是个让人安心而快乐的老师,难怪她叫陈安怡。两年后,我正式成为了她的学生。原来,她除了笑得很大,嗓门也很大。她招呼大家从不用铃铛,总是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孩子们——!在和其他大人聊天的时候,她会用杭州话很大声地说:x x格伢儿哦,真当毛。。。。(不管那个小朋友在不在场,此处通常是个很正面的形容词,比如“实在”,“关心人”等等,)。我们班里有很多优等生,但也有不少顽劣分子。他们在自己学校总是吃批评,但在这里,他们总是勤快而大方。每个人都是那么快乐并且关心互助,因为这里充满了歌声,赞扬,还有,爱。
我妈妈在床头柜上放了一张照片,里面我穿着白色的制服裙子,系着红领巾,站在船的甲板上。那是我们去夏令营。我依然记得我们所有人晚上爬佘山的情景,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天上的星星那么地密密麻麻,后来搬来上海了也再没看见过。我们在天文台旁边的天主教堂里度过一夜。唱了很多歌,还比赛吃西瓜。后来张洪江得了冠军。他那天的肚子撑得比西瓜还圆,笑死人了。现在洪江去日本发展了。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我曾经是个那么爱做梦爱编故事的孩子。我们排个乌鸦和狐狸的小品,本来三个回合下来乌鸦就该上当了,可是演狐狸的我不甘心,偏要再加上两个回合。还自己编了好多好多台词(真的蛮爱抢戏的,呵呵)。演乌鸦的也辛苦,得一直叼着肉,直到最后说一句台词“哇,哇”。我们的道具肉是一块泡沫塑料。我假装吃的时候,就背过身,把泡沫塞在衣服里。终于有一天,道具被“乌鸦”咬断了。第二天演出,“肉”就变成了一块双色的条头糕。然后我的棉毛内衣就留下了永远的油渍。我们那时候化妆用油彩。老师拿着画笔,把我们的脸当成油布,像流水线一样把一串小朋友给整齐了。我现在想想都佩服我们的老师。他们会弹琴,会唱歌,会表演,还会做道具,化妆,甚至有时候是父母或保姆。简直是三头六臂的全能冠军啊。
抱歉我的回忆是那么地琐碎。我好像正试图做一个拼图游戏,来重构我的少年时期,结果发现,其实她是一个万花筒,充满了意外的惊喜。我感谢命运为我安排了这段经历,一群热爱艺术,热爱孩子而且年富力强的老师聚集在一起,为我们营造了一个没有考试,却任由想象力和创造力驰骋的学习环境,一个没有竞争对手,却充满兄弟姐妹情分的集体。这四年里的每一个周末,每一个假期,成就了我童年绝大部分的快乐。在这里,毫无疑问我学到了表演,但比技能更重要的,是种下了一棵快乐和爱的种子。怎么讲故事,怎么演小品,容易学也容易忘记。但一个时时准备歌唱的老师,一个时时都在欢笑的集体,却可以教给一个孩子感受快乐的能力。这是万般难得却受用终身的。所以,在这里的每一次登台,都是我事业的预备课程,而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每一秒,更是我快乐人生的美丽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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