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碾

   农历四月初九，二嫂永远地走了。

二嫂得病正好一年就走了，走得有些匆忙；还有好多的话儿没来得及聊，就以此文作为和二嫂的续聊吧。

二嫂是当庄娘家，和我们一个生产队，并且住家很近，从二嫂家的胡同里出来就是我们的家。所以对二嫂很熟，嫁到我们家里后无需“磨合期”，感觉婚前婚后没有啥区别，就是把“姐姐”改称二嫂了。

记忆最深的就是和二嫂去推碾。我们兄弟们多，二嫂还没过门，因为我和四哥同时在淄博八中上学，每周六回来就是推碾、推煎饼糊，母亲天不亮就起来给我们摊煎饼，周日下午我和四哥每人背着一大包袱煎饼去上学。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从那时起，二嫂就过来帮我们推碾、推煎饼糊，母亲就只负责摊煎饼了。

结婚后，二嫂几乎成了专职的推碾人。记忆中我和二嫂推碾的时候最多，包括天不亮就去碾棚里占碾（挨号）、推碾，有时候就和二嫂的娘家嫂子碰到了一块，二嫂是这边推了那边推。天天围着碾磨转。那大襟褂子上挨着碾棍、磨棍的地方，早早的就磨破了。新媳妇、新衣服、磨破了，二嫂也不在乎，补上补丁继续推。不推怎么行啊？写到这里，鼻子发酸，眼里噙着泪水。二嫂，你安息吧。

直到村里有了粉碎机，我和二嫂再也不用推碾了。花不了三毛五毛的，就能磨百余的斤玉米糁子（大概是3毛钱100斤），谁还愿意去当“驴”啊。

前几天，看到群主华杰发到群里“推碾”的视频，又勾起我的碾“瘾”来。群里有人说华杰推反了（顺时针），应该是逆时针推碾，让我这个老推碾人也迷糊了，就问老伴。老伴也是推碾长大的，她娘家10口人，老伴就是那个最主要的推碾人。老伴说：“推碾、推磨都是左手扫碾、左手拿勺子。”也就是说推碾、推磨逆时针而转。二嫂，你说对吗？

还有一个镜头，在我心里永远挥之不去，那就是我和二嫂去够柳椹儿。二嫂结婚后当年或者是转个年头就怀孕了吧。那年春天，母亲安排我和二嫂去自留地的大柳树上够些柳椹儿来吃。我跟着二嫂到了地里，看着老高的大柳树，二嫂问我会不会爬树，我摇摇头。这就是我的致命弱项，四哥和六弟都会爬树，唯独我不会。咋办？只见二嫂脱下鞋子，挽起袖子就爬上了树。二嫂突起的肚子根本不能贴着树干，只好背部靠在树上上，开始往下够柳椹儿枝条，笨拙的我只能在树底下捡拾二嫂够下来的柳椹儿。忘记了二嫂是怎么从树上下来了，反正我们扛着一大些柳树枝儿回家了。现在想起来，真有些后怕。二嫂，你辛苦了。

二嫂只有初小文化，但她记忆很好。我在撰写《山村的记忆》时，其中的几首童谣都是二嫂告诉我的。“青青菜，紫咕嘟，俺打十五做（zu）媳妇，受不得打，受不得骂，跳了黄河死了吧……”

二嫂，愿你在天堂里享福吧。二嫂，有时间我再和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