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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7-29 00:00:47)一个悲惨的故事
作者:吴雨伦
品荐:西娃
《一位老人》
他是一位动物学家
一开始,他是士兵
十五岁那年他谎报年龄,加入共和国的军队
至今他的年龄仍是个谜
他到越南抗击法国佬
那时战争不断
在奠边府他被大炮震伤了耳朵
虽然他们最终取得胜利
后来他成了科研工作者
穿过秦岭,爬上高原
研究共和国牦牛的生长以及麝鹿的性生活
和美帝国主义的同行们共同穿越阿拉斯加冰架
尽管他现在甚至忘了北极到底是海洋还是陆地
老年他被共和国的骗子们骗走了全部家产
真是遗憾,他现在怀疑警察
十五岁那年他谎报年龄,加入共和国的军队
至今他的年龄仍是个谜
据了解,这首诗是作者写在自己的亲爷爷,而这种口吻完全有置身事外之感,“
十五岁那年他谎报年龄……至今他的年龄仍是个谜”这是一种距离感,他用并不那么怀柔的心量,冷峻的打量,从而映射出那个年代的一代人和一个党派的顽疾:谎报年龄的后面所掩盖的诸多问题与虚伪性
在奠边府他被大炮震伤了耳朵
虽然他们最终取得胜利
叙述老人在战争中取得的结果“被大炮震伤了耳朵”,“取得了胜利”但这叙述口吻里,一个“虽然”,言外之音中有个人价值的取向:同情与质疑。
研究共和国牦牛的生长以及麝鹿的性生活
和美帝国主义的同行们共同穿越阿拉斯加冰架
尽管他现在甚至忘了北极到底是海洋还是陆地
一边呈现这位老人在具体做什么,所到之处,他的同行的来处很国际,“共和国”“美帝国主义”这种称呼,本身就带着不动声色的调侃,特别是“研究共和国牦牛的生长,麋鹿的性生活”这种说法,使我笑出声来,这大中见质感,见小戏谑,见小顽皮的口吻,给诗歌带来生趣,最后一句从遥远拉回老人的现实:“尽管他现在甚至忘了北极到底是海洋还是陆地”,在落实老人的“老”上,年龄带来的遗忘,依然有小小戏谑与不易觉察的同情。
我对中国诗歌群体不抱希望,但我对个体抱极大希望。再看下面这首——
一个小孩儿在海边堆出了颐和园,温莎堡,克里姆林宫,埃菲尔铁塔,木乃伊的金字塔以及玛雅人砍人用的金字塔
海风吹拂着
在阳光下它们金碧辉煌
涨潮时,人类文明惨遭毁灭
这首诗,是一个95年出生的吴雨伦,对人类文明的一次质疑,里面集中了人类文明的一些标志性建筑,从而也可以看出他的知识性与关注点。在他的眼里,人类文明(落实在不同建筑上)犹如一个小孩儿在沙滩上玩游戏,风平浪静时,它们经历作为人类文明的美与辉煌,而在涨潮时,它们的脆弱性。
木乃伊:人工干尸,某个上流阶层的游戏,带着神秘性,古老性,也意味着不会再思考,不再有活气的一类人;玛雅人,消失的人类,留下各种传说的人类,也带着古老性,神秘性。与小孩儿,海边(沙滩)构成完整的“虚”,而最好玩的是他的视点与口吻,木乃伊的金字塔,玛雅人砍人用的金字塔,吴雨伦很多诗歌里共有的口吻:调侃的,戏谑的,质疑的,顽皮的口吻。他以这种方式做着解构。
我之所以把这首诗提出来解读,前面的话是我想说的,我最想说的是:吴雨伦在这个阶段能质疑的事物很多,他遵从了自己的内心诚实的写出了这种质疑,而质疑之后,否定之后,他们会去寻找,我也祈望他或他们去寻找人类文明以外的东西,人类最本质上的东西,比人类文明来得最可靠的东西。
这个人从屋顶跌落
从树上掉落
从云端坠落
在空中彳亍
又从床上掉下来
在地板上滚到屋外
把家具撞碎一地
壶水洒了一身
还好,他仍在熟睡
在梦里,他掉到了金碧辉煌的沙滩
而且下起了窸窣的小雨
这首诗可以归入超验体验范畴,以我对灵性生命的体验与涉猎,我宁愿把他归为对灵魂出窍的一次抒写与觉察,孩子们在7岁之前,与另一个世界完全能接通,随着世俗世界对自身的污染与教化,与另一个世界逐渐封闭,而灵性的人,真正的艺术家在某个状态能感知它,修行人在禅定中能明显感知它。
我们在睡着的时候,静坐的时候,我们的意识体或魂灵的会出游——也称之为“星光体”,在印度的一部名叫“生命的实相”里,有这样的论述:星光体是我们的自性用来感知其他平绿实相的一种工具,它像我们的肉体一样,它是意识的另一个形相,……在睡梦中,我们无意识的感知到星光体的存在
从树上掉落
从云端坠落
在空中彳亍
吴雨伦用了“这个人”来抒写这个状态,从屋顶,书上,云端跌落,掉落,坠落,它有形,或无形,他无处不在,无处不可去,能“在在空中彳亍”。这不是我们通常说得拟人化,这是对我们不可具体说明的一种能量物的状态的描写,这种状态里,含藏着悲伤与失落。
……
还好,他仍在熟睡
在梦里,他掉到了金碧辉煌的沙滩
而且下起了窸窣的小雨
这是用我们通常说得第三只眼在观,他比我们肉眼更具透视力,“他掉到了金碧辉煌的沙滩/而且下起了窸窣的小雨”悲伤与失落消解后美好的氛围,能量体,或意识体或灵魂的另一形态的呈现,它有种极度的舒服感,奇异感,神秘感。”还好,他仍在熟睡”,我宁愿一厢情愿的把这首诗解读为,因为某种悲伤事件,导致吴雨伦在睡梦中获得的一次体验,他的第三只眼觉知了这次肉体熟睡,灵魂体出游的一种状态。
当然,这些也不玄,在不同人的个我经验里,可能都体会到吴雨伦抒写的这个对象与状态,有人在酒喝得飘起来的时候体会过它,有人在大病中体会过,还有人在药物中体会过,极度悲伤的失恋与极度的做爱中,都能让人经验到类似的状态……
我不知是哪个大佬曾说过:除了对灵魂的关注,我对其他都不屑一顾。我们当下的诗歌,在现实的泥潭里深陷,写肉体觉知的经验也很多,对灵魂体验或超验体验的题材很少,这是对生命更高级的探知,这方面的欠缺,真很遗憾,而电影走在了所有艺术的前面!
延伸阅读——
《我该怎样形容婴儿》
我该怎样形容婴儿?
他们骑着尿不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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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愁善感善于哭泣
吃全天下狗日的男人们
最艳羡的食物
他们上辈子一定当过皇帝
所以,他们高歌
在我看书的时候
在我睡觉的时候
我偷偷想
下辈子,一定要做一个革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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