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脸庞、白云在天上徜徉,山川大地尽收眼底,像小鸟一样在大地上空翱翔,随风融入蔚蓝的天际……谁体验过在大地上空飞翔的奇妙感觉?或许只有诗人能告诉你。
11月8日下午,“第一朗读者”第三季“深圳为你读诗”第五期活动在深圳中心书城南台阶举行,这场名为“大地与飞翔”的活动,邀请到的主题诗人为伊沙和朱巧玲。
记者趁此机会采访了伊沙。作为现在民间诗歌阵营最活跃的诗人之一,伊沙在网易微博主持的《新世纪诗典》,被称为口语诗的主要阵地。尽管不乏争议甚至攻击,但不可否认,伊沙在民间的先锋话语权一直没变。对于诗歌的现状,伊沙说,诗歌不冷也不热,诗人能写出优异而伟大的作品,才是关键。
“我用优秀诗歌文本引导读者”
晶报:“第一朗读者”这个活动把诗人、演员、批评家现场读诗、解诗、唱诗、演诗结合在一起,您怎么看这种形式?
伊沙:我给“第一朗读者”主办方赠送了两本我的长诗《蓝灯》单行本,其中一本的题词是“让诗发声”,另一本的题词是“让诗多彩”——这正代表了我对这项活动的看法。现场观众的反应说明他们是喜欢的,尤其是观众提问环节,他们表现得非常踊跃,很愿意与诗人做面对面的对话。说实话,我没想到有这么多的观众,深圳书城的南台阶全都坐满了。“第一朗读者”无疑已经成为目前国内少数几个长年举办的最纯粹的诗歌活动之一,甚至可以说,已经成为深圳市的一张文化名片,能够参加这样的活动,我很荣幸,也很享受。
晶报:作为“新世纪诗典”的幕后推手,您觉得在诗歌推广方面,诗人如何走进读者的内心?
伊沙:首先,你要选出真正的好诗——有感的诗、可读的诗、好看的诗,自会有一批读者围拢过来。不用去寻找读者,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他们就来了,并且不会轻易散去。我不会迁就、讨好读者,我用真正优秀的诗歌文本引导他们。
晶报:我注意到,新世纪诗典曾评过“中国十大诗歌省区”,您觉得一座城市和诗歌是什么样的关系?
伊沙:诗是一座城的秘密灵魂!有诗之城才会成为伟大的名城!在《新世纪诗典》前三届的评选中,都是北京、陕西、广东占据三甲,在我心目中便更加尊重这二省一市,它们是有灵魂的地方,是我愿意长住常去的地方。《新世纪诗典》诗人中不乏深圳诗人,我希望这个队伍能够不断扩大。
晶报:美国诗人罗伯特·哈斯说“9·11”以后,美国政府开始提倡诗歌了。您觉得诗歌应该提倡什么样的精神?
伊沙:诗歌应当成为一个民族的精神钙片,对一个民族的文化发展能够起到补钙的作用。每位有雄心大志的诗人都该扪心自问:你的诗是否有此功能?是否朝向了这个方向?
口语诗拒绝矫情、酸腐、夸饰
晶报:在1983年到1986年间,几乎所有学生都尝试当一名诗人,从事过短暂的精神涂鸦的事业。这种乌托邦的理想在今天是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伊沙:我经历过那个时代,但并不眷恋它,它虽有诗,但没有的东西太多了,是一个过渡的时代,并不健全。我注意到,但凡神话化上世纪80年代者,都是今天已经不写的前诗人,他们只有80年代,当然要把它说成是唯一的天堂。今天当然不同,什么都有了,诗歌在其中,在其该在的位置上,很安静地存在着,喜欢喧嚣热闹者可以不玩,问题是:他们玩得了吗?
晶报:当代不少先锋诗人都躲在自己的语言游戏中,过着低吟卑下的生活,像一只毛毛虫,但是虫本身没有痛苦,因为总会幻想着一天羽化成蝶。诗歌跟日常生活,似乎越走越远?
伊沙:你说的是自诩为“知识分子写作”的“泛学院趣味”吧?我读到的好诗不是这样。皇皇三册《新世纪诗典》不是这样,明春出版的《中国口语诗选》也不是这样。中国当下的现实、中国人的日常生活、特定情感、隐秘心灵都蕴藏在这些作品之中,都得以生动而艺术地表现。史失,求诸诗——当然指的是这些诗。
晶报:这是您提倡诗歌口语化的原因之一吗?有人说所有的诗歌运动,无非就是在反知识文化的过程,延伸出一个乌托邦的诗歌世界,最后它被犬儒主义哲学消解了诗歌至上神话。
伊沙:当然是。三十年来,我看到的诗坛是:抒情诗人、意象诗人以及后来由此衍生出的杂语诗人整天替口语诗操心,或谩骂、或挖苦、或轻薄、或审判,口语诗人从不专门谈论他们,现在的情况是:口语诗星火燎原、蒸蒸日上、日益完善,前者却变成了木乃伊或非驴非马,他们全面口语化了还在骂口语诗,真是滑稽之至。这说明什么呢?诗神有眼,岂容无知者造次!世界诗潮,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晶报:今天的诗歌似乎不合时宜地抒情,口语有一个特点就是拒绝抒情,这或许是一件好事,从本能上拒绝撒娇。您怎么看口语诗的发展?
伊沙:口语诗之“反抒情”并非“拒绝抒情”,而是用更现代更丰富更高级的方式来抒情,它拒绝的是矫情、酸腐、夸饰、装腔作态,请大家关注我在美国佛蒙特创作中心最终完成的我迄今最重要的理论文章——《口语诗论语》,该文对口语诗的方方面面做了全面的总结与论述。
文化领域需要“独裁者”
晶报:您在新世纪诗典上所做的努力,似乎在为这条路铺好基石,有人似乎在反对您的做法,认为您占地为王,越来越独行。您真实的想法是什么样的?
伊沙:我想借用我的朋友、也是中国诗坛极少的几位有见识的发言者之一、诗人沈浩波的话说:文化领域需要“独裁者”!我补充一句:死不了人的!何况我不是——我还是讲客观讲科学讲公平讲分寸讲平衡的一类,咱们拿结果说话,我手中的所谓“权力”又不是谁给的。
晶报:您在网络上对一些批判的声音毫不客气,这与现实生活中温文尔雅的您形成巨大的反差,而在反批评的声音背后,能够看得到您对诗歌的热爱,尤其对新世纪诗典的呵护。
伊沙:我对心术不正的愚昧者只会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绝不解释,坚决打击,今后还会继续。
晶报:诗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自救,但是近几年来出现几起诗人自杀事件,这两者之间是不是很矛盾?真正的诗人眼中的诗歌应该是什么模样?
伊沙:最高的诗一定是让人读罢想更好地活而不是立刻去寻死,还是多写一点养自己的而不是杀自己的诗吧——对此我不想多说,到此为止。
晶报:听说在深圳一些诗歌活动上,一下子就会来上百名诗人。且不说诗歌作品如何,但这种情形与很多人说的诗歌在走向边缘,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您是怎么看的?
伊沙:诗歌既不像有些人说的那么热,也不像有些人说的那么冷,边缘就边缘吧,占据中心的年代是畸形的,关键在于我们的诗人是否写出了优异而伟大的作品——这是唯一的存在理由。
伊沙
1966年生于四川成都,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现于西安外国语大学中文学院任教。出版著、译、编60余部作品,曾获美国亨利·鲁斯基金会中文诗歌奖金以及中国国内数十项诗歌奖项。
晶报记者 叶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