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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最后的文字

(2010-12-30 21:3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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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序:最高的玩

 

伊沙

 

多年来,我不知拒绝过多少作序的请求,承蒙同行看得起,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反正我得罪的人多,虱子多了不怕咬!我的原则是:非老友不写——即我必须熟读你的诗,而且了解你的人,知道你的来历和底细。我视临时看诗而作序的行为为堕落,哪怕你没有受贿。所以,当老友秦巴子转告诗人白立的作序之请时,我陷入了犹豫……

白立与我并没有直接的交往,认识虽早,但到目前为止,见面不会超过十次,仅有的这几次见面:要么他是和老秦一块出现,作为“兄弟的兄弟”,要么是在某些诗歌活动中,那是一些酒气熏天话语狂欢的场合,也不曾做过私下更深入的交流。在本省的文学江湖上,白立酒名比诗名更盛,以大玩家、老江湖的形象游走、出没。去年夏天,第二届中国诗歌节在西安举行,在会上我算见识了他的嗜酒如命和超级海量。诗人开会,等于酒神PK,长安市上酒家眠,李白的魂灵冒着酒气在天上飘荡,成了徒子徒孙们的酒司令,饮者得了将令,非要喝出胜负不可,结果倒了一大片,吐了一河滩。到最后,将各省落败酒神押解回宾馆而屹立不倒神态自若者惟有青海酒神马非和陕西酒神白立,我作为连参加PK的资格都没有的一名观众兼裁判,看得挺高兴:马非是我兄弟,白立代表陕西。

能喝加上“兄弟的兄弟”,自然不是我要打破惯例为之作序的理由。在此前后,我受诗人黄海之重托编选《陕西诗选(2000-2010)》一书,本以为这是个以我熟知、激赏的长安诗歌节同仁为主打其他诗人聊作点缀的一本诗选,却因为我一贯严谨认真的工作作风和来得非常及时的出席“陕西诗会”的机遇,使得本书出乎意料地成了一部真正的“省选”。在阅读所约诗人来稿的过程中,我有几大惊喜:一、陕西诗人整体水平之高超出了我的固有印象;二、宝鸡地区水平之高队伍之整齐令我惊喜,不愧80年代“陕西诗窝子”的称号;三、我平时不甚关注的诗人的水平之高令我惊喜,其中主要代表就是白立!

在电脑上阅稿时还发生个“事故”,我将如约发来的诗人作品转帖在一个文档中,起先是按来稿先后在读,我读着某个诗人越往后越好,好得连风格都不一致了!便意识到有问题,到邮箱里一查,哦,原来那是另外一位诗人的诗,与前一个诗人连贴在一起了,那忽然变好的诗的作者便是白立!

最先吸引我的是《工厂的回忆》一诗,他绝不回避自己“出身”的健康态度吸引了我,同在陕西这个地方对国企大工厂的经验积累帮我做出判断,他写道:“那时我感觉|每天走进车间|就像鞋子进了包装盒|各种厂训厂规|将我的青春牢牢地束紧|只有汗水在操作台上|不断地溅起浪花|工段长经常操着土土的土著话|把我大声地训斥|使我时常恐慌|我听的懂又似乎听不懂|但却要一个劲儿地点头”——除了“就像鞋子进了包装盒”一句,似乎并未有足以吸引我的氛围与质感,但是紧接着两句:“我想他根本没必要|对我这样猖狂|看来这不是我待的地方|所以后来我发誓|一定要离开工厂”——真实!大实话!关键是当年这心里的大实话要在多年以后以诗人的身份将它写出来,这就不容易了,我已认定这是一首好诗了,但是还没完:“好多年以后|我曾回去看我那|曾经工作过的大工厂|和曾经训斥我的工段长|我发现我的那些哥们姐们|以及我的工段长|都早已下岗”——读到此,我的心里有小小的震撼,不是为有人下岗的现实(对此大家早已麻木不仁),而是为诗歌在此处的一次拐弯加跃进:这两个动作一次性完成,难度是很大的,这时候你才会发现全诗不动声色的平易笔调是多么重要。

如果说我在《工厂的回忆》中看到了他对个人历史的坦承和对当下现实的关注,那么在《蚊子的血与死》中,我看到了他在感觉和思维上的个性:“昨夜  我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肩上|只为消灭一支可恶的蚊子|我沾了一手的血|看着自己的血我叹道|死是蚊子的死|血全是我自己的血”、 “我在想|为什么蚊子以血为食|它只吸别人的血|却一点也没造出自己的血|或许它也有血|是另一种颜色的血”——我感觉这几句诗和白立长得很像,他那副形象就该写出这样的诗句,他那副“阔家少爷”加“算命先生”的复合形象……写到此,我才意识到我最终敢于为之作序的深层因素:诗如其人抓得住。

他在《夜总会》中写道:“独步女郎一次次狂野地变换腰的扭向|台下忘情尖叫的少男少女|有点像当年崔健煽情的手势|召唤我枯寂多年的理想” 、“我明白|走出这喧嚣的地方|还得回自己的家睡觉”——真是于我心有戚戚焉!这种感觉一定在夜总会这种地方“泡”出来的感觉,而不是在纸面上硬写出来的感觉,我说的是体验:这是一种典型的“六八一代”的体验,一个成熟男人的体验,时代是在对自我的书写中被写出来的,而不是站在道德的高处批判点什么。《在古戏台边行走》整体上没有特别的建树,但是一句“以往的风还在继续吹|以往的体味也会飘了过来”——惊着我了!这头一句诗盲都能写,但是第二句非有天才和生命的爆发力而不可为,从风里直接吹来了“体味”,太直接了,甚至有点蛮不讲理,而好诗真是需要一点蛮不讲理啊!在《父亲墓前》中,他看似不经意的一笔,但却力道十足,富含深意:“我时常在寻思|一座座墓碑前|狂风暴雨时常地坠落|可它为何怎么也惊不醒|父亲安然的魂灵”。在《法门寺》中他写道:“看着巨大的佛字|我的心肺异常宁静|那香火像是悬在空中的虚无|是飘摇的虚无|像菩提树上的水气|渴望被托起|我想即使把我托起|我也不会上升|就像寺内的那个巨石|静静地躺在那儿不动|听诵经的寂静|让世界的杂音消失”——近水楼台先得月,陕西的诗人写过多少首《法门寺》?不光陕西诗人爱写,外地诗人也爱写,最爱写的似乎是台湾诗人,总之我不知读过多少《法门寺》,但是我还是在白立笔下看到了他对习惯性写法和某种文化惯性、思维模式的抵制,或者说至少将这种挣扎与努力的痕迹留在了诗中,不光这一首,他有相当一批诗都是如此,据此我认定这是一个真在动脑子写诗并注重生命体验的诗人。而在《年老的鸟》中他如此写道:“我思索着|自己可能也曾想象是一只鸟|在自己的早年|确实有过飞翔的欲望|我抬头看见一位老者|想象他就是一只年老的鸟|翅膀已退化成一只拐杖”——这显而易见的来自于北岛式朦胧诗的修养和功夫,充分说明白立属于我也在其中的“六八一代”,不光60后,还有50后,在我编选的那本《陕西诗选(2000-2010)》中的表现相当优异,在我印象中他们既不是那种翻云覆雨搅动诗坛的风云人物,也不是在本省的文学场面上抛头露面左右逢源的会虫,但却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埋头默默写作……陕西出这种人物,这就是陕西人的典型性格:像秦砖汉瓦唐塔一样的沉默和坚守!

我在编选《陕西诗选(2000-2010)》时,是在白立诗稿的末尾读到他2010年的新作《我是一个被漠视的诗人》:“我是一个诗人|可我写的诗是什么|没人关心,无人知道|人们称我为诗人|但抛弃我的诗|就像抛弃应有的记忆|我耗尽了自己的一腔热血|写诗,却湮灭在层层的被人遗忘里|像阴影,在被狂爱纠缠到窒息|我写的诗虽然没多少人知道|但却存在着|像水蒸气,蒸发着|进入轻蔑和喧哗的一片虚空|进入清醒的梦幻里|没有丝毫生命的意义|似乎也没有任何乐趣|只有巨大的我生命的尊爱|一钱不值|象是狗屁”——到此已经够坦白的了,但还有更坦白的:“即使我最亲密的爱人|也不关心|甚至不如说|比其他人还要漠然视之”——读到此,我有半晌无语,面对自身敢于“下刀子”的勇气,不需要公共道德的强大支撑和文化注解的勇气才是一个诗人真正的勇敢,我自诩为“中国最勇敢的诗人”,我对勇敢过敏,并以此作为衡量一个诗人段位的关键性的一大因素——据此我认定:白立是位优秀诗人,他的段位超越陕西,他在某些细节上的优秀超越中国当下第一流的诗人。后来见到秦巴子,是在长安兴庆宫公园的小径上,我盛赞白立后问其道:“你真的认识你这位兄弟吗?”

我的意思是:他不仅仅是“喝家”、“玩家”,而是天然的本质的诗人!不过话说回来,正因为是“喝家”、“玩家”,还带有一些“闲人气”、“浪子气”,才比那些典型性体制式小文人写得好。就算是个“玩家”吧,他玩的是诗——这是最高级最幸福最灵魂最有归宿感的玩!

 

                                                        2010年岁末于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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