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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在天上》(六)

(2007-12-06 19:5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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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第三章

 

 

汉唐:我在这里所遭遇到的暗中排斥是集体性的

 

那一日我和罗胖子——不,是诗人罗马在饺子馆门前分手,他回“S大”,我回“B大”。

回来之后我先到庄岩的宿舍找过他一次——在刚刚经受过一场打击之后,似乎特别需要朋友的安慰,罗马的安慰让我感到舒服,现在又想得到庄岩的安慰,但是他不在,宿舍里的人说:上午成琳就过来了,然后两人就不见了。我只好怏怏地回到对面宿舍,爬到自己暂住的上铺睡下了。

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梦见的内容实在是太丰富了一点!有女人——是我心中的初恋“背影”,转过身来又变成高晃那个漂亮而闷骚的老婆;有打架——还是在我母校的周末舞会上打架的场面,但打我的人却变了——变成了高晃,在梦中我把这位可恶的作曲家揍得满脸是血!最终的梦境是我整个学生时代(后来我才了解到是我们整整一代人)经常梦到的,甚至于在考上大学之后也还停不下来的一个梦——那便是在高考的考场中答题,这一次考的是乐理知识,有位监考老师(长得很像高晃)走到我的面前,非说我在作弊!我急于向他申辩,但却发不出声,急得手舞足蹈……

我在手舞足蹈中醒来,救命稻草般抓住的是我的那把总是与我同床共枕的吉他——在这一瞬间里,我甚至于特酸地想到:即便整个世界都将我抛弃,还有它和我在一起!梦中所见也能看出我的郁结所在:来自于一位专业人士(我所遇到的第一位)的打击多少动摇了我的自信!现在,有一种来自于身体内部的强烈冲动让我急于想做的是:把自己创作的歌曲再弹唱一遍!那只老猴子在钢琴上把我的歌弹得太难听了!我想立刻恢复我的音乐之美!

于是,我抓过吉他便弹唱起来,忘记了时间和环境!

我全情投入声撕力竭地唱着,即将到达高潮之际,我感到下铺有人在敲击我屁股下面的床板,情绪正在高涨、自信正被找回,我毫不理会地唱了下去,直冲高潮而去!

我的歌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那只老猴子的审美标准和欣赏水平——我在心里大声地告诉自己,人也正high,下铺的人已经跳到了地上,回头冲着我大声喊道:“干什么你!大半夜不睡觉,嚎什么嚎啊?家里又没死人!”

这个人称“小广西”的家伙是从广西壮族自治区的十万大山中考出来的农家子弟,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从不跟人大声说话,更不会正面起冲突,这会儿是怎么啦?我四下一瞅,都睡下了,由此可见时间已晚,估计正是熄灯前夕——我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了,赶紧说:“对不住!哥们儿!对不住!各位!我睡得搞不清时间了。”

“平时我们上课去的时候你唱唱就行了,人都在你还唱什么?睡觉时间你还嚎!有什么好嚎的?那么臭的歌!”

这个“小广西”大概是平时很少能在人前头把话说顺溜,总算愤怒对了一次,这一说就刹不住车了,若搁在平时,我就由着他说去吧,但因为今天遭受了一次专业性的打击,心理上变得比较脆弱,尤其听不得别人说我的歌臭!他可以咒我家死人(反正我的爹妈都死了),但不能说我的歌臭!我立马朝下探出去半截身子,对躺倒在床的他怒目而视,恶语相加:

“你丫刚才是不是说我的歌臭来着?我的歌怎么臭了?你狗日的敢不敢再说一遍?”

他一下没声了。

“歌臭不臭你得等将来让听众说,我们说了不算。”睡在对面上铺的一个北京籍的学生阴阳怪气地开腔了——他分明是在给下铺的“小广西”帮腔——由此可见,我在这里所遭遇到的暗中排斥是集体性的!

我立马反唇相讥:“我他妈的的歌再臭,哪有京油子的嘴臭啊?!臭烘烘跟吃了几斤大蒜似的!”

这时候,灯忽然熄了,四周一片黑暗。

有人劝说道:“都快睡觉吧!吵什么吵?”

 

庄岩:既然有人提出抗议,我就得找汉唐谈谈

 

今天上午课间,在教室门外,对面宿舍的“小广西”找到了我,说要跟我谈点事儿。我说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结果他就把昨夜熄灯之前汉唐嚎歌一曲严重扰民的事儿以及他们之间所发生的言语冲突都一古脑儿告诉了我。

我给“小广西”回话说:下课后我会找汉唐谈谈。

在我看来,他这么做是合情合理的:既然汉唐是由我带过去住的,他出现了什么问题,自然就该找我来谈,他们认识他是谁呀?只是看在我这个同学的面子上才允许他暂住于那张空床。既然有人提出抗议,我就得找汉唐谈谈——在我看来,也是必须。

午饭,我们还是一块去学生食堂。

饭菜买好,开吃以后,我问他:“地瓜,昨晚上出啥事儿了?”

他双目圆睁一脸无辜地望着我:“出啥事儿了?没出啥事儿呀!”

我挺烦他这一点的:“你丫装什么装?你跟我有啥好装的?熄灯前发生了什么?”

他做出若有所思状:“熄灯前……”

我更烦了:“装!你丫就继续装吧!”

他这才又做出恍然大悟状:“噢,我跟下铺的那个广西傻B吵了两嘴——怎么着?这傻B还跑到你这儿来个恶人先告状!”

“为什么吵嘴?”

“为什么?我不过就唱了首歌嘛!”

“那都啥时候了你还唱歌?十一点熄灯睡觉,昨儿是星期天,后延一小时到十二点,你那个时候在学生宿舍弹吉他唱歌?!”

“我不是喝了半斤二锅头睡了一大觉嘛!醒来之后迷迷糊糊的没搞清楚时间。”

“你狗日吃饱睡足了就要唱歌?还要在人家集体入睡的时间唱歌!这帮哥们儿没法像你,想啥时候睡就啥时候睡,你知道我们学习压力有多大吗?只要两门挂红灯,你就卷铺盖走人!要是压力不大的话,原本睡在你床上的那哥们儿也不至于发了疯去数汽车!”

“行了,我以后注意就成了!谁他妈让我和这一屋子的傻B住在一起了呢!”

“地瓜,我跟你谈就是为了让你今后注点意,照顾一下别人,搞好周边环境,你不是还想在这儿住下去嘛!一提这帮哥们儿,你老是傻B傻B不离口,我怎么就听不入耳呢?你怎么就敢一口咬定别人都是傻B呢?”

“没什么理由——他们就是傻B,生下来就是傻B!”

“我操!你他妈越说越胡说了,你以为你是希特勒啊!就说那个‘小广西’,你说人傻B不就是看人土里土气像农民嘛!你知道这哥们儿的高考成绩是多少?说出来吓死你!广西的理科状元!你住的那个宿舍就有俩状元,除了广西这个,还有江西那个……你他妈一复考生敢说人家是傻B?!”

“这更加证明他们都是傻B!能考出这么高的非人的分数的人不是傻B又是什么?”

“那何以见得你就不是一个傻B呢?高考分数没过线?还得复读一年考二回?噢,我忘了你的本事了——真正能够证明你不是傻B的是你会写歌唱歌——是个音乐家,对吗?音乐家当然不是傻B了!”

“我也是傻B——大家全都是傻B!行了吧?老庄,你为这点破事跟我掰扯,说实话也挺傻B的!我以后注意就是,你也别再跟着班长似的批评教育我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班长了。吃饭吧,我他妈饿坏了!”

此后我们再也没说一句话,闷声不响地吃饭。

 

汉唐:遭受打击后的本能反应就是马上去找寻安慰

 

回去的路上,我和庄仍然没有一句话——我其实一直在等他问我昨日去拜访作曲家的结果,在目前这种冲突乍起郁郁寡欢的气氛下,不敢奢望得其宽慰,只是觉得:如果容从我遭受的打击说起的话,他也许就能体察到我的心情,对我不算严重的扰民行径予以宽宏大量!可他偏偏就是不问,我也不想主动去说。

走到宿舍楼下,他手持饭盒上楼去了,我没有跟上去,而是继续向前,从小门走了出去。

在小门外的小卖部,我搜刮浑身上下全部的口袋,将所有的零钱凑起来,刚够买一盒天坛牌小雪茄。何以解忧?惟有杜康!在你买不起酒的时候,烟就成了不可缺少的伴儿。

我如饥似渴地点上一支烟,信步来到大街上,不用思考,我就知道自己想要去哪儿——穿过马路,又向前走了一段,我来到那座百货大楼前——人真是很脆弱的动物啊!遭受打击后的本能反应就是马上去找寻安慰——很明显,我是到街头卖唱的流浪歌手小杰这里找寻安慰来了!

我已经听到他的歌声了!

但是头一眼,我并没有看见他——心像浸到了冰水里!

我开始怀疑这仿齐秦的歌声并非出自于他,而是另有其人……

直到第二眼我才把他看清——心中竟有大喜悦!

今天有太阳,是北京冬日里少有的好天气,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路上行人也比往常多了,他面前的铁盒里还是很有收获的……

我等他唱完一首歌,等围观者朝他面前的铁盒里投完零钱,这才走上前去,给他递上一支天坛并帮他点上。

他抽了一口说:“照理说咱俩都是靠嗓子吃饭的,不该抽烟,虽说通俗唱法不太讲究嗓子的圆润度,但是抽烟伤肺,抽烟者的肺活量都比一般人小,时间长了,高音上不去。”

我觉得他有点可笑——一个行都未入的街头歌手却在高谈“敬业”的可笑,我呢,只有兴趣谈谈自己目前的困境:“昨天,我一个老同学带我去了铁道兵文工团。”

小杰听了,倒是显出很关心的样子:“怎么样?结果怎么样?”

“见着了一个作曲的,名字叫高晃。”

“高晃?高晃,是晃来晃去的晃吧……我想想,真还有点印象:他倒没写出过特流行特有名的歌,但创作量极大,烂歌一大堆,属于以量取胜混脸熟的主儿——你见着他啦?他觉得你的歌怎么样?”

“丫给我判了死刑。”

“死刑?什么叫判了死刑?”

“他说我干这行没前途,吃不了这碗饭——他的原话我记不清了,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

“丫什么眼光啊!你的歌比他可好得不是一点啊!我觉得他这是在嫉妒你,有意挡你的道,不让有才华的年轻人冒出来……不过,也有可能是风格不一样造成的,他写的是那种仿民歌味道的流行歌曲,是咱们大陆的土玩意,你走的是比较纯粹的通俗的路子,比较接近于港台。”

“唉!谁知道呢!”

“别泄气,慢慢找,总会有机会的,是金子终究会发光的……哥们儿,我不能跟你侃山了,今天天气好行人多,我得抓紧时间多赚一点……改天我请你吃饭!”

小杰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在现场多呆久留了,逃也似的赶紧离开。

我沿着大街朝前走着,这下失去了目的,只管朝前走,最终来到了一处陌生少人的所在,一问竟是世界闻名的圆明园——这是我第一次来此,这里漫天遍野的荒凉跟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多么契合啊!

 

庄岩:这最初一轮的“冷战”是这样结束的

 

有点像小孩家怄气,两天过去,我和汉唐互不说话。

这最初一轮的“冷战”是这样结束的:这天上午在课间,我从送信的同学手里接到了一份汇款单——但不是我父母寄来的,是刘解放的爷爷寄给我的并嘱我转交给他的,这显然是他写去的信发生了作用。汇款单上的金额是“贰百元整”,附言栏中还填满了几个稚拙的字:

 

孙儿,钱寄去,吃好点,别冻着,常写信给我。爷字

 

为了将他左等右盼的钱及时取出,我干脆放弃了后两节不大要紧的课,直接到学校邮局取钱去了。在邮局,我一边排队一边望着汇款单上的话发呆,竟然感慨万千地连声叹气:唉!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孤爷寡孙更可怜,他爷爷真是太不容易了!一个人把这个孙子拉扯大,自己在一家研究院的职工食堂里当大师傅,这笔钱得是他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才挣到手的两月工资吧?为了让地瓜亲眼看见他爷爷的话,我小心翼翼地将写有此话的附言栏从汇款单上撕下来……

取了钱我就回了宿舍,到对面宿舍去找他,这个懒鬼竟然还在蒙头大睡——我对他这两天来落寞消沉的情绪变化不够敏感,更没有深入地探究其因,成为他日后垢病我的一大罪证——现在,我将他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醒醒!醒醒!都十一点了,你怎么还在睡呐?”

他睡眼惺忪地望着我:“有……有事儿吗?”

我将二十张十元币盖在他脸上:“你爷寄来的!”

这家伙张嘴就抱怨:“让我等这么长时间才寄来这么一点……”

“拉倒吧你!你爷那么大年纪了,挣点钱容易吗?”我把攥在手心里的字条交给他,“给!这是你爷在汇款单上留的言——好好看看!多读几遍!我看着都感动!”

他抓过字条,展开后很快扫了一眼,然后说:“老庄,今儿中午我请你吃饭,咱们去桂风米粉店吧!很久没去那儿了,我都有点想念那儿的味道了。”

我听了挺高兴:“你就别请我了,咱俩谁跟谁呀?免了吧!这点钱你还是省着花。”

“也行,等周末成琳过来了,我把你小两口一块请吧,今儿我先请一下别人,中午我先请小杰——就是那个给我指路的街头歌手吃顿饭,下午我去‘S大’请一下罗马。”

“什么罗马?就叫他胖子!胖子你是真该请一下的——人家本来跟你关系就不咋地,应该说是没关系,可是说帮忙就真帮忙。”

“是是是,这哥们儿真是既真诚又实在,那天带我去见那个傻B作曲家,在回来的路上,他把身上搜刮干净又请我了一顿。”

“胖子这个人我知道——外表上看起来牛B哄哄,把谁都不往眼里搁,骨子里头却是侠肝义胆古道热肠,我们俩从小就在一起并相交了这么多年,对他这一点我是特欣赏特钦佩!”

“不光人好,还有才华!他诗写得可是够超前的……你就跟我一块过去吧!毕竟你们俩是老伙计,你去了气氛会更好,咱仨大喝一顿一醉方休!”

“我挺想去的,不是还有课嘛!你一个人去吧,替我给胖子带声好就成了,让他没事儿也过来玩玩,多走动走动,别老坐着写,养出一身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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