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下的对话》

站在实验楼中的空地上

抬头向上看

四面的楼房

自然形成了

一个巨大的天井

头上的蓝天

成了四方形的

在课间

一个从交大赶来

旁听我课的男生

正在和我交谈——

“老师，您病了吗？

怎么瘦成这样？”

“没病——就是为了不病

才把自己折腾瘦的”

“老师，您不知道吧？

我们学校图书馆的那本

《饿死诗人》已被看黄了”

“黄了？你说的书页吗？

才出十来年

怎么就黄了？”

“老师，我觉得您这本诗集里的诗

有太多都比您的

三大名作好”

“这有什么奇怪的？

名作不过是幸运儿

幸运儿哪有野小子棒？”

“我把全本都复印下来了

就在图书馆复印室复印的

您猜那个管复印的师傅说什么？”

“肯定说这是诗吗？

这不是诗——这样的诗

他一晚上能写一百首”

“老师，您太神了

您真是一字不差地复述出了

他的原话”

“不是我神

这样的蠢话

我听一千个白痴讲过一万遍了”

“老师，我觉得您的诗

不属于现在

属于下一个时代

属于未来”

“算了吧

我讨厌这种说法

我倒宁可相信

我的诗没有未来

我不信未来”

“是悲观和绝望吗？”

“不，是不屑和骄傲！”

（2006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