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华:你要反问我是不会回答的。我要从现在开始长点心眼。我喜欢你“没有故事/只有诗”这句话。是啊,没有故事,只有诗。这话很智慧。我得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伊沙:我总是一不留神就名言迭出啊!是不是?
赵丽华:是啊。啊还有, 我知道你老婆是你同学。也一同和你一起翻译布考斯基的诗。我读了一些你们译的布考斯基的东西,比较喜欢他那首《一点儿原子弹》,其他的我都不是太喜欢。可能是写作风格和个人审美差距的原因。你和你爱人怎么想起共同做这个翻译的工作呢?
伊沙:我和老G翻译布考斯基的事我已在《布考斯基诗选》的《译后记》中写清楚了,这本将要出版的书算是我们互赠对方的一个珍贵礼物,是近七年来我们感情历程的一个记录。配合?是的,我们在这件工作中配合得天衣无缝,我相信从这本书开始,我们将证明自己是中国最好的诗译者之一。
赵丽华:这么严重啊!不过祝福你们
伊沙:谢谢!因为我们相爱,爱有点太多了,所以有时候我就有点仗爱欺人。
赵丽华:哇,更严重了!不过仍然祝福你们。
伊沙:我听说你先生是位领导同志,能否透露一点你们的感情生活?
赵丽华:NO。我不说。这属于家庭隐私。要绝对保密。
伊沙:看来你比我严重啊!夫妻之事,但说无妨。
赵丽华:前几天我开一个会。一个写小说的女孩与我同居一室。她问我:“你给你的婚姻打多少分?你对你的婚姻满意吗?”我说:“等你结婚以后再问这样的傻问题吧。”后来我发现她问每一个与她聊天的人。
伊沙:这个问题这么不好回答吗?
赵丽华:怎么说呢?你要说你满意吧,肯定有的是比你更满意的。自己夸自己,挺傻的。你要说你不满意吧——我凭什么跟你们说我不满意?我跟你们说了我就满意了吗?
伊沙:看来你也是想做狐狸……你丈夫读你的诗吗?
赵丽华:他工作很忙。一般是没有时间读诗。这次年代大展他蹲厕所的时候看了看。他看了以后到我屋子对我说:“我发现我翻来翻去还就我老婆的诗好。”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看看他是不是又想涮我。我说:“那你说我怎么个好法呢?”他说我那个《华夏里3栋》。说华夏里3栋飞走了之后,华夏里2栋和4栋会惊讶地大叫,或许佯装不知,乘机向中间歪斜一点点,就这儿好。后来我看他夸到点子上了就有些忘乎所以。我就矫情地问他看了这所有诗人的照片,我在其中算不算一个美女的问题。他看了看我,说:“你是个美女。”还容不上我满足3分钟,他又接着说:“你给我多少钱呢?”我说我为什么要给你钱啊?他说:“那你逼着我说违心的话你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啊!”
伊沙:他这么幽默?
赵丽华:呵呵。不说这些了。老夫老妻的。没意思了。对了,前些日子你和于坚、尹丽川去了趟瑞典,是什么机构组织的这个活动?资金怎么个落实办法?去了几天?见了哪些外国诗人?详细说说。
伊沙:邀请我们的是瑞典奈舍国际诗歌节,这是一个长设机构举办的传统诗歌节,迄今已经举办了16届,这是头一次邀请亚洲的诗人参加,我们很幸运,资金都是诗歌节组委会出的,我们去了10天,诗歌节是4天,其它时间我们去瑞典各地朗诵和旅游。诗歌节上见了很多来自各国的诗人,可惜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他们的名字。诗歌节结束以后,我们去斯德哥尔摩附近的龙马屋岛上拜见了瑞典国宝级的大师特朗斯特罗姆,值得一提。
赵丽华:你们走的时候沈浩波写了一首诗,写送你们去机场的感想。有些“天将降大任斯人也”的样子。我和他有同感。愿意你们出去,把我们的汉语诗歌带出去,与更多的人交流,让更多的人看到。
伊沙:对,沈浩波那首诗我不是从网上看的,是从北京走的前两天,他和下半身的一帮小哥们请我们吃饭,他当众朗诵的。那首诗肯定不是他的好诗,诗中流露出的征服意识我也是不赞同的。
赵丽华:但我感觉他写得不错。很真挚地希望你们出去好好地把我们的现代汉诗发扬光大。
伊沙:是。小沈是非常懂行非常敏感的一个人,他知道我们出去会和那些知识分子不一样,果然不一样!我们在国内讲的那个“直指人心”,我们在国外几乎是效果更好地做到了。在那种诗歌节上,每个诗人都会赢得礼貌的掌声,但我的效果完全不同,我听到了暴笑也看到了震惊的表情,感受到了来自同行的一种心悦诚服的尊敬。语言的鸿沟被我们蹲在家里的人夸大了,他们完全能懂我的诗。
赵丽华:我现在感觉国外的东西翻译进来的比较多。我们自己的东西翻译出去的比较少。我总感觉应该有一个什么机构专门做做这个事情。这个事情的意义从长远看是很大的。你感觉我们国内的诗歌比外国的差吗?
伊沙:情况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但作为写诗的我们肯定是无能为力的,现在谈这个只能是奢谈。我感觉我们国内的诗歌的优秀部分与外国诗歌的现在相比,不是差不差的问题,是比他们更好的问题,我们在译本中读到的外国诗人都是他们几百年才出的几个大师而已——其中相当一部分也就那么回事,所以没什么可自卑的——或许这正是我今年瑞典之行的最大收获,太有底了,写吧!
赵丽华:好吧。那我就更有底了。
伊沙:我顺便想问问你最喜欢的外国诗人有哪些?
赵丽华:我喜欢的有那么几个:女的有席姆博尔斯卡,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西尔维亚·普拉斯,格尔玛扎塔,狄金森等等。
伊沙:怎可没有阿赫玛托娃?那么男的呢?
赵丽华:我读她的少一些。有机会我会细致读读她。我更喜欢现在仍然活跃在国际诗坛的还不算太老的诗人。男的我更喜欢史蒂文森,罗伯特·博莱,默温,埃利提斯,博尔赫斯,等等。
伊沙:怎可没有艾伦·金斯堡?
赵丽华:我感觉他的东西适合男同志读。是我的偏见吧。还有,我知道你的儿子吴雨伦是个
聪明小子。听说他下棋能把很多高手斩于麾下。他下网上军棋吗?让他好好练练,有机会和我比试比试。我写过一个文章叫做《找个笨蛋下盘棋》,推荐给他看看。激发一下他的斗志。
伊沙:我儿子迷过一段中国象棋,在少年宫学棋,前后有一年时间吧,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一长假我和妻子带他去兰州、西宁两座城市旅游时,在他的要求下我们还满街找老头来和他下,给人钱求人家跟他下,当然等他赢上一盘老头就急了,我们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可是现在,他棋都不摸了,上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胡荣华,他还来幽默的:“哈!我现在连胡荣华都不认识了。”
赵丽华:呵呵。这小子口气挺大的。
伊沙:他现在迷的是天文地理,每一段都有迷的。他有多聪明我倒没看出来,但那个干什么都那么容易上瘾痴迷的劲头,显然得自于我的遗传,挺好的,我知道他活得很开心很快乐,这就挺好。前两天安琪来西安玩,她告诉我一个诗坛现象:男诗人都生儿子,女诗人都生女儿——她说她是女儿,你也是个女儿,谈谈你的公主吧,咱们都是“孩儿他爸”、“孩儿他妈”的人了,顺便交流一下育儿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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