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悟的宿命里洋溢着生命的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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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百味人生 |
彻悟的宿命里洋溢着生命的真性情
——读袁宏道的适世人生观
文/吉宜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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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袁中郎小品》,足以能勾勒出袁中郎洋溢着生命的真性情,透露出他的适世人生观。
袁宏道(袁中郎)明代杰出文人,出生于湖北公安县。他4岁能作对联,10岁当秀才,21岁做了举人,25岁考中进士,27岁出任江苏吴县知县。看到这样的人生简历,我们不能不推定出他是少年得志,春风得意。
可袁中郎到吴县负任不到两年,先前踌躇满志的他便连声叫苦:“一入吴县,如鸟之在笼,羽翼皆胶,动转不得。”他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人生作吏甚苦,而作令尤苦。若作吴令则其苦万万倍,直牛马不若矣。何也?上官如云,过客如雨,簿书如山,钱谷如海,朝夕趋承检点,尚恐不及,苦哉,苦哉!然上官直消一副贱皮骨,过客只直一副笑嘴脸,簿书直消一副强精神,钱谷直消一副狠心肠,苦则苦矣,而不难。唯有一段没证见的事非。”他果决:“以致郁极伤心,致此恶病,官不去,病必不痊。”于是,他先假称祖母年迈无人奉养,又自诬身患绝症,我们现今看到的《去吴七牍》,是他七辞县令一连写下的7份辞职书。在朝廷还未同意下,他扔下乌纱帽便扬长离去。
一般人也许视此举为不可理喻。
儒家追求生惧谈死,典型的谐世风格,历代儒生,多以不断获取功名为荣耀,以此努力活出“人生精彩”,即使想到日后的死,也是努力以立功、立德、立言的“三立”为不死;道家是以入世者的出世法,怀着对生命的忧患意识逍遥世外,具有一种典型的玩世人生态度,但面对生死,许多道士还是希望“以留形为不死,是故锻金炼气”,表现出了对生的孜孜追求;佛家是完全出世的,以现世为苦海,主张脱离,讲出世,但还是“以寂灭为不死”,追求着永生;基督创造了人的原罪说,主张压抑自己,甚至想着法子让自己吃苦受罪折磨肉身,梦想让精神“返乡”,追求到天国获得永生。在袁中郎看来,这些以不同方式追求着不死,算不得对人生的彻底了悟。
袁中郎说:“茫茫众生,谁不有死,堕地之时,死案已立”,主张正视生之必死的事实,放下不死的幻想。以此看,他是个彻悟的宿命主义者。
彻悟的宿命,并没有让袁中郎走向消极悲观的死胡同,他反而更加相信生命的密度比生命的长度更值得追求。因此,我们今人看到的他,主张以出世者的入世法,洋溢着对生命的极大热情,怀着超脱心境享受人生,努力学“凡间仙,世中佛,无律度的孔子”。
袁中郎青年时在写给舅舅的尺牍《龚惟长先生》中,说到了人生的“五快活”:“目极世间之色,耳极世间之声,身极世间之鲜,口极世间之谭,一快活也。堂前列鼎,堂后度曲,宾客满席,男女交舄,烛气熏天,珠翠委地,皓魄入帐,花影流衣,二快活也。箧中藏万卷书书皆珍异。宅畔置一馆,馆中约真正同心友十余人,人中立一识见极高,如司马迁、罗贯中、关汉卿者为主,分曹部署,各成一书,远文唐宋酸儒之陋,近完一代未竟之篇,三快活也。千金买一舟,舟中置鼓吹一部,妓妾数人,游闲数人,泛家浮宅,不知老之将至,四快活也。然人生受用至此,不及十年,家资田产荡尽矣,然后一身狼狈,朝不谋夕,托钵歌妓之院,分餐孤老之盘,往来乡亲,恬不知耻,五快活也。”
仔细品味着袁中郎的“五快活”,再认真地考察过他喜山爱水、放情极意、洒脱恣肆,甚至被世人认为是惊世骇俗之举的人生轨迹,我们不得不承认,率性的他活出了人生的真性情!我们屈指数点逝者,环顾左右比对,能够如此活出真性情的人还真是难寻。起码我是自愧不如。
如果我们现在再来读袁中郎那首《为官苦》(“男儿生世间,行乐苦不早。如何囚一官,万里枯怀抱”),也许对他就不会再存什么疑义了。
可惜,被今人列入“古代十大散文家”之一的袁宏道袁中郎,虽然活出了人生的精彩,可人生的路走得并不长,只活了短短42个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