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办公室的窗门关上，看到海风退到窗外很远的海里。这时是黄昏，太阳如画一般，在海水的画布上抹着它自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深的颜色。海风去吹它的头发，五彩的，然后是暗淡的头发，温柔的情怀一般。我低头不语，忙于工作。

工作到很晚，从办公楼出去，下山，听见海浪。不知什么时候，海风就蹲在山坡的树丛里了，它走过来，和我同行，抚着我的长发，同时抚着树丛的头发。温柔的情怀在这样的时候，是爱人呢，还是爱自然？因为海风带着海浪的声音，令我想到一些心情潮湿的朋友。我倾听过不少朋友的故事，因此常常把人视为自然之子，人们永远是关联而且混沌的，故事从来没有逻辑和边界。和工作的理性不同，日常生活更像无边无际的海洋。

难免意难平的故事，她和我说他，我心中想着工作，但还是陪了她许久，直到她心平气和。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她回到宾馆。我总是把他们看成孩子们，世界因为他们而生动而混乱。海水因为海风而生动而混乱。

我常常渡海。只是因为喜欢海。而且海近在咫尺，几乎可以奢侈地享用它，爱它而不损伤它。在北京常常登山，因为没有海。山竟然是可以让我厌倦的，海却不会。同是自然，竟然还是因情而处不同。

我回到家的时候，海风回到海面。静静的海湾，我的睡眠如花，要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才打开我的醒悟。第二天，总是嗅到空气中的花香，沿着山坡到达办公室，海风总是还没有起床。大海的床有多么辽阔，它去梦见什么呢？当白天我专注于工作，从来没有想到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