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业务办公会，单位领导针对一段时间来高层建筑增多的情况说：高层建筑要建，但不能盲目建，不能遍地开花到处都建，应该有所控制或集中在某些地段，外国一些城市也不全是高层建筑，而且很多都是低层或多层建筑，只要规划好了，设计好了，一样有特色和吸引力。此话言之有理，也使我想起瑞士的日内瓦城市的高度。

　　早在100多年前，圣皮埃尔教堂落成，它的高度是37.5米，也是日内瓦城市当时最高的建筑物。此后，这座教堂便成为日内瓦的城市标志和控高点。无论是什么建筑物，超过这一高度，拆你没商量，并且永远取消违令者在瑞士买房的资格。历史发展到今天，日内瓦人有足够的技术和能力把这一高度刷新十倍二十倍。然而，百余年来，日内瓦城市建筑不断增加，却没有谁超越这一高度。

　　当年，我国世贸代表团选中湖畔一块不大的地，准备盖办公馆舍，设计师虞河岳按照日内瓦政府的规定，只设计出一栋两层300平方米的小楼。就这规模要供庞大的中国代表团入驻，显然不够用。但限于日内瓦的政策，中国方面也只能将就。开工剪彩时，日内瓦州州长亲临现场，特意向中方、向设计师虞河岳致歉，并解释说：“我知道，这么小的面积驻一个中国代表团，的确难度很大，我们也开会商量过这件事。可是你也喜欢日内瓦，如果你违规一点，他违规一点，日内瓦就不再是日内瓦了。”

　　这就是日内瓦人的坚守，为一座城市的高度坚守了100年，这一高度他们将继续坚守下去，留给人们一座独具特色而有魅力的城市。正因为日内瓦有了这些特色魅力，联合国总部设在了日内瓦；也正因为有了这些特色魅力，日内瓦比瑞士首都伯尔尼的名气还大......

　　实际上，城市的风格和特色，并不一定要通过高大的建筑群来表现。日内瓦城市中心限高37.5米，这是圣皮埃尔教堂的高度，也是这座城市的最高点，仅是当今一座10多层楼房的高度，而且100多年都没有改变。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它“土气”和落后，它依旧有超过城市人口8倍以上的游客。整个城市，绿树、湖水、楼房、人都被包围在远处青山和近处绿水里，淹没在绝美又平静的风景之中。

　　现如今许多地方在城市化的进程中像流水线似的克隆着同样的城市：高楼林立、大广场、宽马路、立交桥、“欧陆风格”，等等，无论你走到哪个城市，看到的城市大都类似和相同的面孔，没有自己的特色和品味，甚至原有的特色也在旧城改造中慢慢地消失。城市建设互相攀比和盲目跟风，造就了“千城一面”。特别是高层建筑建设成风，你建40层，我建50层。有的中小城市也要建几十层的高楼，总认为高楼大厦才是大城市。有些城市提出“做大做强”，夸下海口，要建国际大都市，以为高楼大厦多了，就是国际大都市了，就是现代化了。实际上，这些都是面子工程、政绩工程。

　　旧的建筑物是城市历史的载体，是城市历史的见证，是城市历史的延续。如果城市像穿一件时装一样，今天觉得好就穿上，明天觉得不好就脱下来，那么，城市就失去了自己的历史和发展的轨迹。你说你的城市多么的永久、多么的古老，用什么来证明？就是靠一定时期的建筑物，建筑物越早越能说明问题。如果把以前的建筑物全部拆光，只能说明你的城市是新的。希腊雅典卫城以废墟的姿态呈现在人们，因为它代表的是古希腊悠久的灿烂文化；罗马城老得不能再老，因为它代表的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历史光芒；巴黎之所以修旧如旧，是因为新了就会失去巴黎的昔日风采。这些都是为了保护城市多年来形成的独有的特色和风格，这个特色和风格就是这个城市的灵魂。

　　能做到不拆除古建筑是一种保护，不超越古老建筑或标志性建筑的高度也是一种保护。前一种保护在城市发展中已经很难做到，后一种保护在城市发展中更难做到，而且难于上青天。但日内瓦做到了！

　　　　　　　　　　　　　　　　　　　　东海龙写于2007年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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