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出身与籍贯已无从考证。丢失故乡的人,家,在任意一块天空下。坐在今天的岸上,隔河看群居的祖先种种姿势树叶上舞蹈。来不及模仿,就羞愧地背过脸去。没有下水已经溺死。反传统,是因为躲不开铺天盖地的声响。
二十年前我说:诗是一种声响。诗必须有一种声响。声响是一种神秘,诗是一种神秘。这声响从来脆弱,却存在。起码我听到过并被其蛊惑。
过早凝视太阳,过早挣脱那片温柔的手掌导致先天性营养不良。在权力和命运的双重轭迫下垂下头颅。发现的是:小花小草、逝去的岁月、蛇蜕变的痕迹。也发现道路:南辕北辙信仰的星辰在一个拂晓被全体掠夺。一切都会过去,但,过去的注定重复。
十五年前我说:写诗,当我疲惫的心要求呕吐。这与你无关,但是你暗示我呕吐之后有机会重新选择母亲。我们的理由:贫穷,且无家可归。我们懒得相爱。这并不妨碍我们相互劫持和敷抚对方累牍的创伤。
信手一指,便有时刻凝结成“冰”赶在它们尚没融化之前,用文字记录成篇,俗名叫“诗”。
再也找不到来时路。履历,碎成纸屑。覆盖路标和墓碑。先人们一茬接一茬沿袭祖传的姿势,以颅撞击。血沫就崩溅,就把我洗涮得鲜亮。走进上世纪最后的晚餐,我的笑容真实而空洞,我的手势漫无目的又险象丛生。呕吐之后成为婴儿被遗弃:不再有家。一个没家的人,出事时能去哪里呢?
瞧,这个人-----早年读尼采,曾为这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声音怦然心动。而今我知道了一句话可以用另外的语气来说。人类是有着太多语气的。
流亡是我的美学-----有人说乔伊斯有一种把人生只拥有一次的生命投掷出去的勇气。我不怀疑我的勇气。我怀疑我能够把自己投掷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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