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D一代宗师》:力与美的民国武林之道

王家卫导演的3D版《一代宗师》,将于2015年1月15日上映,汇集了梁朝伟、章子怡、等一众明星的阵容确实也让人充满了期待。或许也只有王家卫能让赵本山、张震、小沈阳、宋慧乔等人甘于放下身段做个不起眼的配角,当然也只有王家卫才能让梁朝伟找到叶问的宗师神韵,更能够将逝去的武林找回那传说中的神韵。然而,总是有些人不满意于王家卫风格的叙事,或者说只见爱情、要么说打斗很精彩,还有人宣称故事线不完整,3D版故事显然非常清晰,也明确为以叶问为中心的民国武林志。——正如王晶所言,王家卫并非拍不出剧情激烈、因果清晰的电影。要知道王晶和王家卫可以说是一生的冤家,我们应该早就明白王家卫一定要讲武术世界文艺化,且爱情与功夫两不妨碍。
在武者面前,梁朝伟是文艺的大叔;在文艺青年面前,梁朝伟则是最能打的大叔。梁朝伟并不是在演绎那个叫叶问的人,而是用身手和气质溯源有功夫的时代。在武林年代,他懂得藏锋芒,能打却并不外露,但身在武林,他又绝不故作神秘,时势到了他明白如何应对。梁朝伟之于叶问,如叶问之于武林、王家卫至于华语电影,都是世所罕见的。或许这可由宫二(章子怡饰演)与叶问(梁朝伟饰演)的过手中看出,当宫二惋惜一屋的繁华会因为比赛而散去时,叶问却说如果损坏东西就是自己输了。比武在这里并不是刹风景的暴力行为,而是充分展现自己对武技领悟能力的比赛。因而,“力”与“美”这两个具有冲突性的话语领域在此消弥了对立,比赛成为在美中展现力,在力中体现美的行为。
也许,每个成功的男人都渴望邂逅一个双峰对峙的红颜知己,彼此不用说穿、不需纠缠羁绊、未必海盟山誓,却一样眉目勾连、顾盼相期许。说出的话随时可成空,藏在心底的意,却可以永远存在,彼此的思念是怅惘的礼物,招式全是沉雄与远扬的凝望。八卦繁复之极,咏春只三式。一代宗师之所以成就,在乎推手之高格。宫二是叶问永恒的参照物,用一生去想象和还原,是最高层级的推手,也是叶问图强的极大助力。宫二与叶问一鞠别,再相见已是过尽了千帆,沧海早换了桑田。历经万劫之后,宫二、叶问、一线天等人,纷纷落脚香港,香港接纳了南来武林,他们必须在现代化社会中做出选择。
宫二面对大历史的追问,完全以自我抉择的方式,渊渟岳峙般停留在一个瞬间,从此江湖事、恩怨了断,只求叶问知己。相见不如怀念,功夫的招数也是如此,3D版彩蛋中宫二给了叶问一扇门的时间,在这段功夫里展示了六十四手,这段戏究竟是真实发生还是叶问念念不忘的幻想,怎么讲都通顺,这是王家卫的武林之道。《一代宗师》在讲武者的故事,然而却不是讲武者如何好勇斗狠,而是如何在“武”中体验“道”,如何在精于艺的同时,将自己的人生意义建设的更为圆满。武术是武者的立身之基,但却仅仅是开始,武者的人生世界就是从这开始中阐释出来,然后跨越这一始基走向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