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鬼魅妖蛾般田小娥的爱欲情仇
(2012-09-18 12:3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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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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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王全安导演改编自陈忠实史诗风格巨著《白鹿原》,备受期待和瞩目又历经波折,依然上映。在金黄麦浪、酣畅秦腔、大碗臊子面、破败损毁旧土墙,情欲交织下泛着水光肉体的映衬下,田小娥如同鬼魅妖蛾出现在白鹿村,由她牵动的一波爱欲情仇在动荡历史大背景和白鹿两家复杂家族关系下被影像化的更为突兀。她作为夹缝里挣命的女性形象,是天生人格堕落、放荡难安还是被严酷封建礼教摧残本性后为了生存而迫于无奈的自我放逐?这也只能是从电影微读中寻求答案。
做妾时的田小娥翠袄红裙一杆大烟,眼角眉梢都是风情,除了身体欲壑难平之外什么都不缺,无法遏制的欲望改变了她的命运。与黑娃从四目对望,到主动下面吃,再到公然约奸,在安逸富足生活里滋生出对性的渴求超越了伦常理智界限。电影中多次细描海碗里盛的臊子面被哧溜哧溜豪吃殆尽,这是陕北的特色,也是肥沃土地上丰硕麦粒的最终去向,食与欲本相辅相连,饱暖之后淫欲之心自然浮现。就像田小娥一开始只为肉欲的满足,并没放弃锦衣玉食生活的打算,麦子每年都会熟,享乐日子却不是哪里都有。昏黑夜里麦垛上的偷情,是离别时的最后一次放纵,这里除了视觉冲击之外,奸情也到了必然败露的时候。走投无路和感情暗中滋生,让田小娥认命了过清苦安稳日子,这时她心中是有爱和渴望。可惜命运对其掌心里的苦命人从不怜惜,残酷玩笑频有降临,不管是封建礼数(明媒正娶、入祠堂的梦想破灭)还是时代背景的屡次起伏变革,都不足以给两人以安身立命的机会,最终希望泯灭,人性沦丧。
电影镜头多次凝滞在春寒秋暑晕染着暮光晨曦孤独屹立于无尽麦地里的牌坊上,作为祠堂的附属建筑,这无疑是另一种人性心理压制砝码的直观呈现。田小娥曾在黑娃的带领下冲进祠堂,砸碎了代表着身份的族谱碑文,而这一破碎的碑文后来被粘补齐整,在白孝文继任族长时立于一侧。
与黑娃不同,鹿子霖带给田小娥的是依附和扭曲的畸形情欲,在无依无靠时生存本能和利益欲望驱使她无暇顾及手里抓的是救命稻草还是要命毒蛇。当她作为被觊觎被侮辱被侵犯对象而不敢激烈反抗,与她所面临的困境有莫大关系,而造就这一切的又绝非她个人因素,虽然她是被遗弃在白鹿村边缘的人,却与这个村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密切关系,而当她沦入欲望深渊发觉以色挟人的甜头,人性深处的淫邪被勾出来,再次被推到认命的关口,亲手抹掉过踏实日子的念想,开始为人不齿的放浪生活,短暂取乐。
对于白孝文,田小娥一开始是夹裹复仇心理的引诱,而省城游玩一段却是两人感情升华的起由。有人会觉得灯红酒绿的省城与整部电影风格不搭,在我看来却偏偏更彰显了导演的匠心别具。在此前不管是鹿子霖剪了辫子带来的革命消息,还是教鹿兆鹏举止失控的省城学堂,所谓的省城只存在于众人口中,在曾经怯懦不举的白孝文眼中田小娥何其妖艳,何其魅惑,才让他有了卖房卖地抛弃妻子的勇气,为了妖精一样兄弟的老婆去及时行乐!省城里醉生梦死吃喝抽赌的日子转瞬即逝,极乐之后的等死更见凄惶。气息奄奄的田小娥脖子上依旧挂着黑娃送的银锁链,那是她对爱和良知最终的一丝守护吧?
且不说与原著相比为突出故事性而取舍删减重要角色的遗憾,便是当下剧中能自如调度起如此众多性格鲜明的人物,串联起大跨度的年份大事件,对导演的考量绝不轻松。而从田小娥这个角色的丰满、鲜活度可以窥见导演的煞费苦心,这个角色是电影故事的核心,是纽系起白鹿两家矛盾的本源,她是宏大故事里的一条脉络,也她个体悲催人生的主导,更改变了以其为圆心所涉及到的众多男性们的人生命运。在杨澜的专访导演曾说“太迂回的东西很难被影像直观再现。两个家族、两个老汉之间的斗争,及其延伸出的更深刻的问题,不如情感线那么具有冲突性。”而围转在田小娥这条感情线左右的不只是情欲纠葛,更是时代剪影里的个人命运与社会动荡变革的折射和隐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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