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娇生惯养的女孩

   林楠的妈妈刘静平是通化市医院120急救中心护士长，每天事务繁忙；爸爸林国岩承包了市正骨按摩医院也是每天早出晚归。为了更好地照顾女儿，夫妻俩商量决定专门为女儿找了个保姆王阿姨为她做饭。（楷体）

   当天下午5点多钟，记者驱车赶到坐落在山坡上的通化市殡仪馆。在招待所二搂的一个房间里，记者与林楠的父母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对话。从他们的口中，林楠舅父刘恩宇的一些话均得到证实。

    林楠的父母都只有40岁，看上去更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林先生说：女儿总认为他长得太面嫩，说只能做大哥，做不了爸爸，他说大哥就大哥吧，于是在林家女儿称爸爸为“大哥”便名正言顺起来。林楠和妈妈一起到外面去做健身运动，林楠也总是大姐长大姐短的。不知道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他们是父女或母女。

   林国岩、刘静平夫妇说，在他们眼里，女儿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家里经济条件优越，从来都是有求必应。零花钱从不间断，有时100元也就花个三两天。一家人出去吃饭或请朋友到饭店共餐他们都是让女儿结账——他们认为这样可以锻炼女儿的自主能力与独立意识。女儿善良且富有同情心。班里组织义捐，别人捐5元，她却捐20元。班上有个女生父母离异后跟母亲同住，她对爸妈说那孩子可怜，经常领到家里吃住。每一次都让保姆多做些好吃的来为那同学改善生活。那个女生的爸爸是部队的，在其父母没离异前，爸妈常为她在“八一”这天过生日，后来她跟了妈妈生日就不在这一天过了。林楠的妈妈说， 8月1日那天早上，她兜里零钱也就是35元，本来想留5元自己打车，可女儿却撒娇说：好啦大姐，干吗那么小气！她终于没忍心再从女儿手中“扣”下5元钱。林楠的爸爸说，前一天晚上他还亲自烧水给女儿洗澡。女儿都这么大了，平常只要她在家里，夫妻俩便会一遍遍轮流往家打电话，惟恐有个什么闪失。

林家夫妇坦率承认两点：其一是女儿“学习一般”，每一次放假开学后都免不了要挨老师批评，因为她总爱忘记写作业；其二是女儿确实有些“娇生惯养”，比较任性——凡事“顺着毛”还好，若“呛了毛”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觉得女儿并不是没有承受力——有两次，他们发现女儿的手拿筷子不太好使，就问她咋了，她说没背下功课让班主任老师打了手板。还说：班上有的男生手板让老师打肿了还哭呢，我打肿了都不哭。还有就是：一个多月前，林楠的地理书忘带了，刘静平一早接到信儿赶到十三中，发现女儿被罚站在教室外面，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妈妈见状心疼不已，竟也培孩子一起哭起来。也许是疼女心切，她竟在地上划了条线对女儿说：“孩子，这书你若不想念了，就迈过这条线跟妈妈回家，你若还想学就在那边站着别动。林楠最后还是边哭边告诉妈妈：我还想学习。

      那天早晨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于林楠这位花季少女之死，几天来通化市传得沸沸扬扬。继震惊全国的串子事件之后，尽管在通化市人命案时有发生，却没有哪一件引起如此的轰动。人们对导致孩子跳楼的直接原因莫衷一是却又十分渴望弄清真相。（楷体）

林楠的父母十分肯定地说：事发前的那几日孩子绝无反常行为或言语。因为天气太热，学校7月29-31日放假3天。那3天，林楠曾跟爸爸开车去兜风，还曾去过妈妈所在的市医院去玩儿。刘静平的同事们有不少看着孩子一蹦一跳地从外面跑进来，于医生还问：放假爸爸要带你去哪儿呀？林楠笑着答：“北京。”当别人夸她漂亮时，她还羞怯地说：我只是会长，别看我双眼皮儿，眼睛却不大，而且以白遮丑……开学那天早上她也是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兴致勃勃地离开家去上学的。

林楠是从教学搂的三楼和四楼之间的走廊上跳下去的。中间被电线刮了一下，又重重地砸在了自行车棚上。自行车棚上的石棉瓦被砸碎了，她落到自行车棚里，砸倒了一排自行车……有人说那天早上林楠被老师训过之后又扇了两记耳光且被罚站，林国岩夫妇认为那是比较可信的，因为他们的女儿在放假3天里确实没写过作业，而且事发后学校和教委主任都说林楠那天去晚了。他们认为“数罪并罚”挨打挨骂在这个班里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了。这个班里被打手板、罚站等体罚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班主任吴老师好打学生也是在她带过的学生中出了名的。林楠的舅舅说当时就是听说这班班主任“厉害”，妹妹、妹夫认为“严师出高徒”才几经周折把女儿弄到这班里的。

刘静平说：奇怪的是，事发后，从学生到老师都一问三不知，听说市教委和学校领导到每一班都“训了话”。

学校整个二年级（开学后即升为三年级）8个班仍然在上课，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就在林楠跳楼的那个早上，当于丽嘉医生受林楠母亲之托再次返回十三中校园时，林楠所在的二年七班仍在若无其事地上着英诘课。林楠的死像一阵微风掠过，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林楠的书包让教委的一位工作人员代表家长拿回去封了。约10点半来钟，东昌区刑警队才赶到事发现场，之后又去林家把林楠留下的两本日记拿走了。

记者就有关情况询问公安部门，有关人员说看来有些事情并不像校方开始提供的消息那样——孩子的父母没有离异……但有一点几乎是没有疑问的：此案不涉及刑事犯罪，不存在他杀的可能。

8月5日临近中午，记者去通化市教委。在市教委副主任李丽娜的办公室里，记者采访了她及在这里“巧遇”的十三中女校长王桂芹。记者问：听说林楠跳楼当天挨过老师的打？教委李副主任答：没有的事儿。

记者又问：不是有明文规定不许学校假期补课吗？

李副主任答：是的，不过是指初一初二，初三可以正常上课。

记者：林楠不在二年吗？

李副主任说：不，她是三年级的，因为三年级已升到高中了。

记者：那不也得放完暑假才算三年级学生吗？咋现在就补课？

李副主任沉思片刻答：一般得提前一个月补课……原因还没有查明，新闻媒体不能报。

记者：放心吧，我有数。

随后记者在证实了正坐在李副主任对面的那位中年女人是十三中校长王桂芹时，便问道：“请问您对林楠同学有印象吗？”她答：“没有，因为我才到这个学校几个月。”以上记者在采访教委李副主任时，王校长也不时随声附和。据记者了解，跳楼女学生林楠的妈妈刘静平曾是王校长的“得意门生”且孩子事发前曾有往来，事发后却一次未与家长会面。刘静平的一个同事还亲口对刘静平说：是王校长告诉她刘已和丈夫离婚云云。

林楠死去第七天，十三中二年部8个班还在按部就班地补课。而记者几次找林楠的班主任吴世芳却没有如愿。电话打到她家她母亲说：不在。电话打到学校，一位姓林的男子说她“不在”。记者问：学校不是正常上课吗？林说：她有课来，没课不来。记者又问：她不是班主任吗？那林先生又说：也许在吧。接着更加不耐烦地说：我还要开会，便挂断了。据了解，这位姓林的可能就是学校的林书记。

而林楠的同学自事发后一个个都变得“沉默”了，刘静平向女儿班里的同学询问任何事，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或“阿姨，我求您别问我了”。那个父母离异常来林家的同学王某的母亲告诉刘静平，她一在孩子面前提起林楠她就哭个不停……

现在林楠的尸体还在殡仪馆冷冻着。生者的心路她是不会明了了。

倘真如人们所说，那么如果老师能改变一下工作方法，如果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一些，如果……也许结局就未必会如此了。  

    我们衷心希望类似的悲剧别再以任何理由重复上演，让含苞的花朵尽情地盛开于自己的田园，展示生命的姹紫嫣红与绚丽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