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开 也 有 时

                             苏 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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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散的日子一天一天迫近，几个主场景的戏已经拍完，整场整场的大戏也扫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些散景，剧组上下的情绪保持的不错，想到很快可以收钱回家，干起活来手脚也似乎更麻利了。

冬日的第一场大雪呕了几天，终于在那天清晨带给了我们没有期待的惊喜。

淡淡的晨曦隔着半透的窗帘洒进屋来。“叮---叮---叮”，我从被窝里伸出手将闹钟的开关按下，可是铃声依然在持续。我探起身，原来是电话响，难道计划有变？

“喂？”

“是我，把门打开！”是曹戈。

“怎么了------”我还没说完话，他却已经挂了电话。

我起身去洗手间刷了牙，洗了脸，还没来得及换下睡袍，敲门声响起。我顶着一头乱发将门打开，曹戈怀里抱着一个白色的纸包闪了进来。藏蓝色带帽拉练毛衣上绣着TOUGH。

他放下手里的纸包，一把将我拉到窗前，眼中闪动着孩子般天真的激情。他伸手将我的窗帘“哗”地拉开，窗外一道白光划进我的眼中，耀得我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天哪！”窗外一片白茫茫。远处的屋顶上，光秃秃的树干上，公共汽车站的蓬沿上，所见之处全都被白雪覆盖，纷纷扬扬的雪花依然在空气里漫舞，让我想起日本动画片里的童话世界，美得让人心痛。

我笑着转身,一把抱紧曹戈，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他抱着我在窄窄的房间里转圈，我们无声地笑着，转着------喜欢极了下雪，冰冷而美丽的世界，洁净的没有一丝尘埃------

我缱绻在他的怀里久久不忍离开，窗玻璃里朦胧的印着我俩相偎相依的影子，我们如静止的河流停止了奔流，只是心无旁骛的在彼此怀里轻轻地呼吸，有他的温度和气息便是一切，再无所求。

内心里十万分的感激上苍赐给我和曹戈这么动人的一刻，彼此的内心里都盛满了温柔甜蜜的情愫，祈望时光在这一刻走得尽可能的缓慢，祈望我们的感情永远象此时此刻这样浓郁而酣醉。凝留这一刻，没有从今，没有往后，刹那真的如永恒般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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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经纪人问我是不是在和你恋爱？”曹戈的声音在我耳畔轻轻响起。

“你怎么说？”我的声音如梦呓一般。

“我说暂时没有。”

“他怎么说？”

“他说那最好！”

“是吗？”

“他说公司为我做了很多事，希望我能配合。”

“他说得对！”我喃喃自语。

“他说只要红了，怎么都行，现在一切要谨慎，不要功亏一篑。”他的嘴唇轻抚着我的额头。

“你怎么想？”我屏住呼吸。

“我想------我想我们是不是该向旅行社定票了，圣诞前后机票很紧张，晚了买不到票，我怕有人会发脾气！”我的笑无声地在他怀里漾开。

“你好狡猾！”我离开他的怀抱，用手指点了点他光洁的额头。

“那是为了更好得配合你，旗鼓相当才是对手，是对手爱情才精彩！前提是——这里有爱！”他指了指心口的位子。

“是喜欢吧，爱太沉重！”我退后一步。

“大清早谈这个太沉重-------给你看样东西！”他走去床边，拿起那个他进门时搁下的白色纸包。

“打开看看！”他递给我。

我接过来打开，是一条橘色和绿色相拼的粗羊绒围巾，在围巾底端的标签上写着：VERSACE。

“我帮你戴起来！”

我站着没动，曹戈已将柔软的围巾裹住了我的脖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天天在现场？”他象变戏法一样。

“来组前在杂志上看到，就汇钱去香港的专卖店订购，原本打算送给前女友的！”

我动手准备拿下来，他一把按住我的手，“开玩笑的，看你多凶，本来是送给我妈妈的女儿的，之前她来过中国，本来打算当见面礼，可到她走，围巾还没寄到------明白了吗？天意给你的！”

我放下手，“还以为是特意为我选的呢！”

“早就想买点什么送给你，可这儿的东西没有合适的，这件不算，当我欠你一件礼物！”

“我才不在乎呢------围巾很好看，我喜欢，谢谢你！”我真诚地说。

“那就好------真的好看！”他双手插在毛衣两侧的口袋里，眯起眼睛欣赏着，很陶醉的样子。

我觉得应该送点什么给他，很快想到了一样东西。我转身在一边的低柜上打开带来的柠檬黄拉杆行李箱，在箱子隐秘的角落暗袋里翻出一个浅灰色四方形，手掌那么大的盒子递给曹戈。

“什么？”他有些意外地望着我。

我将盒盖打开，里面是一块如意形状的绿色玉石，“我妈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边，给你！”我将玉石塞到他手里。

“会不会太---太严重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玉石。

“是石头，不是玉，不值钱的，不要算了！”我一把拿了回来。

“要要要，干嘛那么凶吗，大清早我还没睡醒，反映慢了点吗！”他急急得将玉石拿了回去，一脸无辜的样子，象个孩子。我忍住笑，假装平淡地转过身去。

“糟了，七点半了！”他低低地喊。

“糟了，我还没化妆呢！”我看到床头的小闹钟显示7：32。

他笑着过来，深深地给了我一个拥抱，“拥抱你的感觉真好！”他留下这句话后匆忙离去。

这个白雪飘扬的清晨因曹戈的到访而迷醉芳香。我舍不得取下围巾，戴着它在房间里来回度步，内心里甜蜜得不能自处，很想找个人分享，但我知道不可以，至少目前------

原来无法岂口的恋爱会有残缺感。还好只是暂时。

七点四十，我不得不走进洗手间，一天的拍摄在等着我，隔窗望雪，当然美不胜收，但要在雪地里拍一天的戏——够受的。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用风筒吹发，心里全都是曹戈的音容笑貌。镜子里，风格异域的围巾松松地护着我的脖子，称得我的脸华丽而风情。

不得不承认曹戈的眼光，我喜欢有品位的男人。了解一个人真的需要时间和机会，如果我和曹戈没有象今天这样走近，也许，我永远不会知道，在那样狂放不羁的外表下，有一颗如此温存，细致，缠绵而丰富的心，在不知不觉中，令我原本冷漠矜持的内心变得柔软润泽起来，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为之心折。

在心的底层我是个悲观主义者，相信绝大部分人或物的得到和失却，都是冥冥中早就注定的天意，再奋不顾身的投入都不过是在尽尽人事。爱情亦然，轰轰烈烈都只是一个过程，没有谁能拥有永恒的激情和狂欢，所以——一切无所谓。

而如今，曹戈象千年的雪莲深植在我的内心深处，与我血脉相连，任何形式和状况下的分离，必会带来抽心蚀骨般的疼痛。我知道我已走得太远。

曾经与皓那般轻松的告别，那是因为那只是一段世俗意义的恋爱，并不触及灵魂。终其一生，能拥有一次触及灵魂的爱恋——足以！

我这么胡思乱想着，听到外面走廊里有人喊：出发了，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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