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选房客难择谁人入住

思酌再三还是老人优先

     朋友人在中国，打电话来要我帮忙把他在美国加州首府闲置的房子出租出去，两房一厅，1200块月租。我在地方报纸上登出小广告后，打电话来问的人和开车过来看房的人不少，其中表现出强烈愿望，填写了申请表，并交了20元调查信用费用的人有四拨：

     第一拨人是一对男女，女的37岁，男的30岁，他们说他们已经同居两年了，女人有两个孩子，大女儿18岁，已经自己出去独立了，还有一个小的，是个4岁的小女孩，所以一共是3个人计划住这里，女的有工作，月收入1800，男的几乎没有收入，我看他递交的表格中，去年全年才收入了3000多块钱，这女人极力解释说，她男朋友平时赚得外快不少（under table income)，没有报税，所以看上去收入少，但实际收入不少，付房租完全没有问题，在看房子的时候，那小女孩拉着妈妈的衣角，不停的问；妈妈，哪间房是我的房间呀？

     第二拨人也是一对男女，女的23岁，男的25岁，他们有两个孩子，也是没结婚，两个孩子都是他们生的，一个5岁，还有一个8个月大，男的有些跛脚，每个月领工伤保险金1200，不用上班，由于是从政府那里领，所以旱涝保收，不用担心将来可能的失业问题，女的做半工，周一到周五，每天下午出去工作4小时，一个月也有1200块的收入，那个5岁的小女孩对房子后院里那个鸡舍很感兴趣，问我如果房子租给他们，可不可以在那里养鸡，我说如果你爸爸妈妈真的租了房子，当然可以啦。

     第三拨人是一个23岁的年轻人，前不久从华盛顿州大学毕业，回到这个他长大的地方，我问他；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呢？他说是会计专业，现在经济这么差，根本找不到工作，所以现在只好临时在父亲开的公司里上班，下班后再去另一家公司打半工，两个工作加起来，一个月有差不多3000块的收入。我说你父亲为什么不多付你些薪水呢，你就不需要辛苦再去打一份工了啊。他说那是不可能的，我在他公司里是做最低一级的工作，不可能付更高的薪水了，1800就已经很不错了，和很多人比，我已经是很幸运了，有这么个老爸肯雇佣我。

     第四拨人是一对退休老人，女的76，男的73岁（呵呵，倒是挺符合中国老辈子人所说的理想的夫妻年龄“女大三，抱金砖”），两人的退休金都不高，女的1200，男的1300（看来他们过去工作时的薪水也都不高），他们说这三年来他们已经被赶出来两次了，搬家都搬怕了，就想找个安定的地方可以长久的住下来。我问他们为什么会被赶出来呢？他们说看来经济是太糟糕了，两次都是因为屋主付不出房贷的月供，房子被银行收回去拍卖，所以尽管他们每个月都按时付房租，也把房子和院子保养的很好，但还是没有选择的只好再找新家了。

看着手中这四份申请表格，我必须做出决定到底让谁住进来。

     我首先排除了那个年轻人，他没有家庭负担，年轻力壮的，再到别处去找吧。那两家有小孩子的家庭让我犹豫不决，十分揪心的是那两个孩子，多可爱的孩子啊，一想到孩子失望的眼神，心里好生不忍！但我最后还是决定把房子租给了那对老人，原因有二：一是我自幼离开父母，是跟随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两位老人曾给了我那么多的爱，这个经历使我对天下老人从来都怀有着一种天然的情感，二是一件往事，或是说是一句话，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对我影响很大。七十年代末期我在黄土高原的荒郊野外修筑铁路时，有一次冬天坐火车去北京，到石家庄时已是半夜了，由于错过了最后一班车，只好找了个车站的角落，蹲缩在那里，用脏兮兮的破大衣连头带脚的紧紧裹住身体，准备熬到天亮后搭第一班北上的火车，就在我蹲在那里一边哆里哆嗦的冻的发抖，一边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十分嘶哑的声音；大爷，给块饽饽吧！我抬头望去，是位满脸都是皱纹的讨饭的老大爷，我说；对不起，大爷，（我那时才十几岁，是我应该称呼他大爷才对啊！）我身上一点吃的都没有啊， 要不我这儿有几毛钱，给你吧。那老者接过钱后，一边说谢谢，一边在转身离去时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唉，人就怕临老了还遭罪啊！就是那句话，让我记了一辈子，永生难忘。

     我这人一生见不得孩子受罪，也见不得老人受罪，但如果硬是把我逼到了非做选择不可的境地，我想我还是会选择帮助老人，因为孩子以后的路还很长，吃点苦，或是他们一时的愿望无法达到，虽然当下看着心中会难过，但想开来，对于孩子的成长，也未必是件坏事，可老人的情况就不同了，他们人生所剩时间不多，身体日益衰弱，能帮不帮，其心何忍！我如今遇到的情况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也远没有那么严重，但原则还是适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