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醉
当然,我现在所讲的肯定不全是自己记下来的,有的是尚存在脑子里的较为清醒时的记忆,剩下的则是其他比我清醒的人带着狂笑的绘声绘色的描述。
我一向自诩还是有些酒量的,反正从来就没有喝醉过。较为严重的一次是三年前的生日,当时也只能算是“二麻二麻”,就是说话比较大声,然后忍不住地大笑,一个小时以后,恢复正常。
就快要毕业了,听说别寝室的人早已经开始了糜烂的生活,终日醉生梦死,互相抱着号啕大哭,不停地倾诉彼此四年来深藏心底的仰慕。虽说我们寝室有很多平时不沾酒的乖娃娃,可是在这种特殊时刻还是不能免俗。再加上昨天是寝室大姐的生日,离别的惆怅加上难得相聚的欢喜促使我们在饕餮了一顿串串以后,完全不顾本就虚假的淑女风范,挺着涨得溜圆的肚子,扛了四瓶12度的红酒回寝室准备大干一场。
我们七个人挤在狭小的寝室中(四姐外出未归,逃过一劫),围坐在幺妹的桌子前,一个个目露凶光。老五要骑车回家,她又是滴酒不沾的人,就权且放过了她,让她给我们开酒,另带服侍我们。为使喝酒不显枯燥,我们玩七八九掷色子的游戏。谁知第一瓶红酒刚刚干完,其他人还完全没有感觉的时候,可怜的幺妹就倒下了。只见她全身发红,不住地哼唧“难受、难受”,然后不知道拨了谁的电话,说什么也听不清楚,掉着“小眼泪”。看她这样,我们只得批准她出局。这厮也是当晚最有先见之明的一个,早早地就冲回寝室料理完后事。她是隐型眼镜也取了,脸脚也洗了,睡衣也换了,现如今倒头就睡。
这下剩下的人就都不是省油的灯,大家又开始奋力撕杀。正在我振臂高呼之际,突然发现身后的幺妹做欲吐状。我立马大叫,让老五拿来盆子,幺妹“哇”的一声,正对脸盆,吐了出来,顿时恶臭袭人。还有一股辛辣味,我们立刻想到了今晚的串串!幸亏老五尽心尽力,马上倒掉了盆子。幺妹转身继续做梦,我们回到战场。
四瓶红酒转眼只剩不到一瓶,这时大姐和三姐喝得最多,可是除了脸红了点,声音大了点,也没什么异样。二姐是重庆人,生性豪放,最喜喝酒,但酒量也不过如此,每次多喝两杯必开始装疯卖傻。今天手气不错,老是要不到点,看见我们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心里不是滋味。终于该她掺酒,她一发狠,掺满了一杯,谁知这回老天要成全她,她随后摇出了九点,如愿以偿地喝完了酒。此后,她再也不心慈手软,只要她掺酒,必定是满满一杯,而更为诡异的是,每当她掺满了酒必定也回摇出九来。这样三四回合后,她已经出现了狂笑不已、胡话连篇、走路不稳、舌头打结的症状。她退到一旁,开始给男朋友打电话。说着说着,就号啕大哭起来,在大家都已经“二昏二昏”的时候,当然没人管她,只有老五坐在她旁边,用母爱的眼神柔和地看着她,抚摩着她。
此时,酒瓶已见底,我们当然意尤未尽,老六发出短信,十分钟后,她可爱的男朋友提着四瓶啤酒和三袋土豆片出现在宿舍楼下。老五接过他手中的酒,还一一帮我们打开。我们先拆开土豆片,狂抓海吃一通后又开始整啤的。这次,酒杯又轮到了我和老六手中,老六已经有点醉眼迷离了,不过以老六的酒量,我知道她还有余地。这时,平时不言不语却颇有海量的三姐带着一点“麻”劲临阵脱逃,说什么要去拿火车票,趁我们不备,逃将出去。四瓶啤酒转眼间到了肚里。老五也要回家了,在她走之前,最后被委派去买了两瓶啤酒上来。
这时,老六开始大呼“不行”,拉着二姐到厕所吐了起来。我和大姐当然肩负起了最后的重任。随着我们两的推杯换盏,所有的酒一滴不剩,战斗结束,今晚最精彩的好戏也才开场,而这之后的事,多半是由大姐、四姐和老六说给我听的。
我只记得在干完所有的酒后,我还没有完全醉倒。我还知道大姐上了床打电话,二姐在吐了之后也上床呼呼大睡,老六待在床上好像在看我的一举一动。我还记得有人约我晚上去唱歌,我还能行!不就是唱歌吗?!我有状态!我给他打电话,我现在就去!我踩在我的下铺——幺妹的床上,伸手到我的床上拿手机,爬了好几次,怎么都爬不上去?好不容易拿到了,我跌跌撞撞地往阳台上去,怎么都站不稳?路过三姐的床的时候,我脚一软,就倒下了。我拨通了电话,咦?那人怎么用普通话跟我说话?他是谁啊?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S,我说你是谁啊,我不断地问你是谁啊。我说我现在在听莫文蔚的歌,莫文蔚你知道吗?这首歌叫《坚强的理由》,是莫文蔚和伍佰唱的,我唱给你听,看吧,我连这都知道,我连这都会唱,我没醉吧。他说,丫头,你怎么了,你快回家吧。我说,你干吗叫我丫头啊?只有S会叫我丫头。我突然就哭了起来,呜呜的,边哭边委屈地哽咽着说,只有S会叫我丫头,只有S会叫我丫头,你是谁。我在三姐的枕巾上擦着眼泪鼻涕。我再打,电话没电了。我可清醒着呢,我爬起来,在幺妹的床边找到了充电器,我插上它开始给手机充电。一会我说,电充好了,我又拿起来打,我拨了一个电话,我说你是谁啊,他说他是Z,我说Z是谁?我问老六,你知道Z是谁吗?老六狂笑,Z你都不知道,你醉了吧,Z就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啊。我说,你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啊?呵呵,我哪儿有男朋友。我觉得胃里在不停的翻,有酸水冒出来,我挨着墙磨到厕所,哇的一声,我就吐了,一次还不够,我又吐了一口,好难受,冲到鼻子里,辣辣的,是串串的味道。我继续讲电话,我不知道他在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讲什么。我就是难受,哪儿都难受,我就叫。大姐骂我,她说我踩着她的电话线了,我说白痴,你用手机打电话哪儿有电话线。我回到三姐的床上,我还在打电话,电话又没电了,充电。我全身已经很软很软了,我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绻在三姐的床上,我还记得自己说再也不喝酒了。我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我问她们是不是熄灯了,老六又笑,没有啊,没有啊,你醉了。我又想吐了,我知道应该去厕所,可是我怎么也站不起来,我管不了了,我就坐在三姐床上吐了,大姐开始叫,老六开始笑,大姐说,混蛋,你怎么不去厕所,啊,我的靠垫,掉在地上,我的靠垫脏了。我说,啊,我的袜子被弄脏了,我脱了它,我放在四姐的板凳上,这样它就不会脏了。我站起来了,我要到我的床上去睡觉,可是我上不去。我先倒在老六床上,老六突然大叫起来,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叫,我走了,我又倒到幺妹床上,幺妹都睡醒一觉了,幺妹现在比较清醒了。她居然给我打来一盆洗脚水,我洗了脚,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脱了裤子,自己爬上了床,我的手机响了,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接了,我睡着了。
半夜,我醒了过来,胃里难受,不知道是空着还是饱着,我口很干,我闻到酸丑发酵的味道,我本来想下床去倒水喝,可是我知道地下全是呕吐的秽物,我也不知道我的鞋是干净的还是脏的,我还是不下去了,我接着睡。
天亮了,大家都醒了过来,大家也都清醒了。当然,最被声讨的就是我了,大姐和三姐在那堆东西的“熏陶”下沉沉睡了一晚。老六说她昨晚之所以大叫是因为我压在了她刚刚崴到过的脚上。二姐说她半夜上厕所,踩在了那堆东西上,吧唧吧唧的。说着说着,她突然从容地从床上爬下来,走到厕所,蹲下,居然又吐了起来。她对我说,你不经常吐吧。我说,有十多年没吐过了。她说,我经常吐,你看我多从容,一点都没吐到外面。我们以为最清醒的是三姐,可是隔壁寝室的一位姐妹却来揭了她的底,说她昨晚在外面疯疯癫癫地打电话,还拉着人乱叫……
在大家的强烈谴责下,我虽然头疼欲裂,全身不适,还是起床把寝室打扫了干净。可是,寝室里的臭味还久久不散……
这是我第一次喝醉,难受、丢脸已经够我受的了,而且,我早上在清点东西时还发现,我五十块钱的电话卡被我那些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的电话耗光了;我最喜欢的牛仔裤沾上了许多呕吐物,我只好借了条裤子来穿;我的袜子,虽然当时我“清醒”地说不要弄脏它,它还是掉在了地上,当然惨不忍睹,我也只好借双袜子来穿……
这是我第一次醉,我想我再也不会醉了,我要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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