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大哥封我做“部长”

张洪波

前几天，东北农村来了个老乡于哥。他父亲当年和爸爸都在公社教育革命指导站（现在叫中心校）工作，我爸爸是会计，他爸爸是辅导员。东北农村每个自然屯都有自己的名字，他家在王油坊屯，我们屯叫郭老峰。他们屯在我们老屯的北边，相距三里多地。由于父亲的关系，加上他表弟在我们屯，他们两家经常走动，尽管二十多年没见面，但是根据他的自我介绍，我仍然能在他打来电话时马上从记忆中很快捜到他的形象。父亲说过，他前几年在建三江农场承包耕地挣了些钱。最近几年，农村条件好了，手机也逐渐普及了。所以，他用手机给我打电话，说要来北京办事，顺便看看我，我也没觉得奇怪。

他从北京火车站给我打了电话，问清楚了路线。没多久他又来个电话，说到了东四南大街85号，看门的保安不让进——说没我这个人。我赶紧解释，那是我们的上级主管单位，我的单位在车公庄大街。我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农村大哥第一次来首都，搞不清不路线是很正常的。

晚上，我请于哥吃饭。我问他，怎么走错了路，找到我们上级单位了，他说，光知道我在新闻出版总署、国家版权局工作，按照地图的指示，就找到了那里。他喝了一口酒接着说找我的经过。在新闻出版总署（国家版权局）的门前，保安问他找谁，他说找张洪波局长，人家回答，国家版权局局长不姓张。他又说那就是副局长，保安又回答，副局长也没有姓张的。说了半天，保安还是听不明白。于是，情急之中，于哥给我打了电话，才搞清楚。我就问他，什么时候给我封了官儿当，而且是个大官儿。他说，我表弟告诉我说，你在国家版权局工作，每次回来都有好多小车接送，肯定当了版权局局长，要不没有那么大派头。我就解释，国家版权局局长是个多大的官，为了直白，明了，我就说，国家版权局局长就相当于咱们的省长、省委书记，我才是个副处长，我跟人家差得远呢！解释了这么多，他还是满脸狐疑。

对了，从单位去饭店时，我在车棚往外推自行车。他就说，你这么大的官儿，还骑自行车？不是都有专车了吗？我禁不住哈哈大笑。

几年前，姑姑家的表弟也给我封了个大官，逢人就说我是中央候补委员，把我乐够呛。

每次回老家，在县城干得不错的的同学、朋友都要开几辆小车送我回农村。结果每次，爸爸的同事、乡邻、亲戚都来找我，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箩筐。爸爸说：没办法，怎么解释都没用，人家都以为你在北京当了大官呢。爸爸还说，当农民真苦，农民受欺负受怕了，都希望你升官，好为大家撑腰。

每次回家或者老家来人，都感觉动力很大，压力也很大。我想对乡亲们说，我就是个普通人，跟你们一样，只不过脱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的农村，工作不是靠体力，而是靠脑力，也是干活的命。老家亲戚乡邻就是整不明白这个官衔，都知道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儿小的民谚，可是农民大哥不知道这个理儿，我还能怪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