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头顿
中午穿越餐厅的时候,我看见这些鱼在一个盥洗盆的上方游动。它们像是在一个梦里面游动。这是马塞尔·杜尚之梦。鱼缸和盥洗盆,这其间没有逻辑上的联系,一个附庸风雅,另一个藏污纳垢。鱼缸的位置是客厅后花园之类的地方,盥洗盆的位置是洗手间。但我从来不觉得鱼缸和盥洗盆的位置是对位的,为什么这个要在客厅招摇于来宾,而另一个却躲在卫生间见不得人,它们都是某类材料,工业的产物,冰凉、发着无生命的光。从逻辑上说它们的归宿是有道理的,卫生、科学上的道理甚至美感都是有道理的,但我感觉不对。我觉得所有客厅都配备玻璃鱼缸是荒谬的,所有的卫生间都安装着白色冰凉的盥洗盆和浴缸令人恐怖,好莱坞的导演怎么总是把凶杀的场面选择的浴缸里?现在对了,一个玻璃鱼缸和一个白色陶瓷盥洗盆,它们是一个单位的,有着某种水的联系,那条鱼似乎刚从水龙头里游出来,但已经不是水和根的那种传统关系,它们组成了一个杜尚式的作品。逻辑世界被瓦解了,比那个著名的小便池感觉好得多。鱼缸和盥洗盆,我肯定绘画或者摄影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构图,太没有意思了。这不是思考、艺术革命或者创造的结果,而是生活的杰作。因为此地是一个露天餐厅,盥洗盆是为了向不想小解只想洗个手就用餐的客人的提供方便,而鱼缸与盥洗盆都必须离水龙头很近。当然,光恰好呈现了这个图像,而玻璃鱼缸里的动物也恰好漫游到某处,决定性的瞬间。
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亚洲,因为在东方,无序,怎么都行,只要有利于过日子,是流淌在各民族血液中的日常哲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