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沉默中的窗子

西藏的色彩有些阴郁。沉默从一切事物中反射出来。石头、寺院、房屋、窗、土堆、在荒凉天空下弯腰负重行走的人。在内地，走到哪里都有那种彩旗飘扬，披红挂紫，正在庆祝什么节日的感觉。没有一日不热闹，人们似乎特别热衷喧嚣、张扬。有一回，我去参加一个在田野与河流上举行的活动，我怀着最朴素的对这些事物的经验前往，却发现人们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在那美丽的河流上挂满彩旗，在田野上搞起标语，弄得跟五一节的大街一样，只使在场者内心烦躁。

西藏令我深深地感动，在那边，即使是庆典，你感觉不到喧嚣张扬，事情总是符合它的基本要求，到此为止。我曾亲眼目睹布达拉宫自１９４９年以来的第一次晒佛，佛像要从布达拉宫的正面挂起来，那巨卷缓缓向下展开，神的尊容一点点露出来，对于藏族人来说，这是多么伟大的盛事，但周围只是出现了很多人，黑压压地站在低处。没有什么更抢眼的东西。那佛像光辉灿烂，因为周围幸福地、心甘情愿地暗淡着。

这两个窗子就像日复一日的西藏，默默地守护着。墙壁上布满手工的痕迹，粗糙的花纹，乃大地所奉。如果它们有一日竟然光滑亮丽起来，我可以肯定，那是因为神已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