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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兰(短篇小说)

(2006-06-27 21: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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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兰

分类: 虚拟世相

    这是我在十来年前写的一个东西,因为有虚构,所以称之为小说;也因为有实情,可以当作散文。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文学如此,人生好像也这样。


                             
乘电梯的时候,韦可突其不意地扑入我的怀里,双眼紧闭,小手攀住我的肩膀。我只觉得一阵快意袭来,脑子里有点发懵,下意识地紧紧搂住她的细腰。
可惜时间不长,就出了电梯间。
韦可说:“一乘电梯,我就头晕。”
韦可是我最为心仪的女孩。原来我做她的中学老师的时候,她就不时地装点我的梦境。现在,她已是大四学生了,读中文系。前不久我从县里调到省城一家青年杂志做编辑。初来乍到,业余的时候感到无从打发,便找人打听韦可的情况,不想竟一下就问到了韦可的寝室电话。
“请问,韦可在吗?”当时我的语气亲切无比。
“我就是。您是……”
“你猜一猜。”
“恩……你不说我就挂了。”
“你挂了会后悔的。信不信?”
“……”韦可真的挂了,话筒里传来啪嗒一响。
我狡黠地笑笑,又拨她的号码。
“喂,韦可吗?我是张一寒。”
“张老师?!真的是你?”
“我来省城工作了。”
“是——吗?”
我们很快约定在礼拜天见面。见面自然聊得兴起,不知不觉便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于是我带她到一家颇为豪华的大酒店,乘了电梯上去,期间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我们从里间找了一个情侣座。
“喜欢吃什么?”我递给她菜谱。
“土豆丝。”她调皮地一笑。
“酸辣的,肉沫的还是清炒的?”
“随便。”
“女人不能讲‘随便’。”
“为什么?”
“男人不能讲‘不行’。”
“难道男人都很行吗?”
“你还小,以后就会懂了。”
韦可抿紧嘴唇,摇了摇头。之后,又扑哧一笑。
“笑什么?”
“我懂了。”
“你真聪明。”
韦可真的很聪明。原来读文科班时,她的作文灵气飞扬,想象特别丰富,我曾向学生报刊推荐过几篇,都发表了。看来,聪明的女孩很可爱,何况还是一个挺娇媚的呢。
菜点好了,我问:“喝点什么?”
“跟你一样,你行我也行。”话语间透出一丝豪气,这正是我所欣赏的。
“那好,都喝白酒。”
事后,我老觉得韦可处处在顺着我。在我喝了半瓶之后,她居然还敢和我对喝。她的脸蛋红润透了,目光像三月的天空细雨迷蒙。
“你的酒量……眼睛……”我的话语系统发生障碍了。
“张老师,我难得这样尽兴……潇洒……放纵……一醉方休……”
结了帐,我扶着她离开。乘电梯时,她娇弱无力地靠在我身上。在无意中触到她的臀部和胸部的时候,我差点也要醉倒。

                                 
做编辑也无非是这样,拆稿,读稿,改稿。很快,起初的神圣感、神秘感都消失了,我渐渐地融入一种刻板而稳定的秩序中。虽然也牵挂远方的妻子女儿,饱尝思念之苦,但日复一日,冥冥中总想获得一点意外的刺激,就像一池春水被石块击打而泛起的涟漪,这涟漪能激起我的活力啊!
某个夜晚,禁不住朋友老赵的再三怂恿,便和他一起去“静夜思”休闲厅开开眼界。老赵说,“静夜思”里名堂很多,名声很大,是有钱人的天堂,我们今晚只当是旅游观光,看看风景而已。
一走近大门,两旁侍立的八位靓女便娇声说道:“欢迎光临。”进得门去,里面好大的一个舞池,四周清一色隐蔽的沙发软座。
领班小姐过来问:“先生要包厢还是要软座?”
“包厢怎么包?”我的好奇心来了。
“大包厢280元,小包厢180元,带卡拉OK的,茶水另外算。请跟我上楼。”
“没必要开包厢,就坐下面吧!”老赵赶紧收场。
随便选了一个软座坐下,服务生很快就送来了茶水点心。我定睛细看,发现斜角长椅上黑压压坐着一片小姐,足有一个班的学生多。
“怎么样,请两位小姐来陪一陪?”老赵说。
“这……收费是怎么样的?”我内心有点忐忑。
“给小费嘛,一百、两百随你的意。”
“好,你熟悉你安排。”
两位妖里妖气的小姐被领来了,我恐惧地摇摇头。老赵便叫换一双。另两位小姐又过来了,涂的脂粉不算太厚,勉强看得,我说:“可以吧。”于是就留了下来。
老赵显然是个熟练工,手一招,靠近他的那个丰满的小姐便一咕噜坐到他腿上,发出一串嗲声。
我想,既然来了,就不要老土,得放开一点。于是厚着脸将那个顶多二十岁的女孩拉过来,握住她的手,细细地抚摩。
期间我与她唱歌跳舞,耳鬓厮磨,真是一快乐时光就容易打发。末了,我忍不住问:“你何苦要做这种工作?”
“这种工作好赚钱。”
“不就是一百两百吗?”我抛出一副大款的口气。
“有时陪客人做一次,就有二三百,包夜的话多的有一千。”
我自然懂得“做一次”和“包夜”的含义。但小姐的大言不惭使我一下子意识到她的肮脏无耻,而我居然与她亲密相处了几个钟头!
“我们走吧。”我冲老赵说。
老赵尽管兴犹未尽,但看我的 面子,还是推开那胖妞,起了身。
付过小费,结过帐,我们正要出门,突然身后荡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好熟悉的笑啊,我禁不住回了头,天哪,居然是韦可!她与一个中年男人正说笑着从楼上下来。
我怕被她发现,急忙扭头逃离了这鬼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我连连做着噩梦。梦里,我用大巴掌刮着韦可的耳光,打得她满脸淌血,但她居然不求饶,反用一把尖刀插进了我的肚子。我于是痛得醒过来。
这是个危险的女孩。但我的日常生活里怎么也摆脱不了她的影子。于是我迅速地消瘦且苍白。我到底想干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一日,我正编着稿件,她来了电话。
“张老师,您今晚有空吗?”
“什么事?”我不动声色。
“今天是我生日。”
“……”我一时无言以对。
“在老地方,上次您请我的地方,我希望您一定来。”
韦可的话说完了,电话也挂上了。她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她居然可以对老师这样。
但我还是如约前往。我去的时候,洁净的餐桌上盛开着二十二朵烛花,红光潋滟中,白净无比的韦可凝视着烛花,端坐不动,大眼睛里泪光莹莹,多圣洁多美的女孩啊!
“韦可!”我双手递上一束白玉兰。
韦可慢慢地站起来,双手微微地颤着,接过白玉兰,忘情地低首闻嗅,眼里的泪汹涌而出。
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秀发,只觉得喉头哽噎,鼻子发酸,但我控制住了男人的泪。
在白玉兰的清香之中,我娓娓地诉说:“我第一次认识你,是在五年前吧,你十七岁,读高二,正是花季雨季,我当时的感觉,你想知道吗?”
韦可使劲地点点头,颊上的泪依然潺潺如小溪。
“我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女孩是多么清纯脱俗啊!乌黑的秀发,晶亮的眼睛,红润的双唇,白嫩的肌肤,苗条的身材,造物主是多么伟大啊!”
韦可羞涩地一笑,脸颊微微地红了。
“我的第二感觉是:这个女孩,要是永远不长大就好了。”
韦可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我,期待我的解释。
“你想,人生好比炼狱,社会好比染缸,你一个单纯美丽的女孩,抗得住人生的磨难社会的浊流吗?如若抗不住,你不就成了托尔斯泰笔下的玛丝洛娃和小仲马笔下的茶花女吗?到那时,我该怎么看你呢?”
韦可沉思着,沉思着,颊上的泪已被风干,只留下一条条隐隐的沟痕。
我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她轻轻地擦拭着脸颊,于是,脸颊洁净如玉。
“其实,每个人都免不了被诱惑被污染。正如我,也会有误入歧途的时候。人性真是个难以捉摸又难以抗拒的东西,怪不得连伟人都叹息说最强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啊。活在这个世界上,要想永远纯洁,像这白玉兰,谈何容易!”
“是啊,有时候我也觉得人生无常,命运莫测。您的一席话我会记住的。老师,我敬您一杯!”
“还是我敬你,祝你生日快乐!”

                              
几天后,韦可突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把我吓了一跳。
“我是来投稿的,请老师多多指教。”她调皮地鞠了一躬。
看过她的散文《祝你生日快乐》后,我欣慰极了,她写的就是她上次过生日时的情况。文章表达了当今半大不小的女孩们面对纷繁社会的迷茫徘徊和憬悟。我当即决定了采用。
“噢,太好了。老师,我该怎么感谢您?”
“不谈感谢好吗?感谢是个俗气的功利的字眼。”
“那,谈什么呢?”
“比如问候,关心,牵挂……”
我本是信口开河,谁知韦可全放在了心上。
那是一次晚饭后,她来我宿舍找我。我不在,她便等。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我来了,她冲动地扑向我,用小拳头捶着我胸脯,说:“让我等得好苦!”
我忙把她推开,说:“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她于是噘起嘴唇,和我赌着气,偏不进门。我便拉她的手,她甩脱,说:“别拉,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我不由地笑起来,点点她的脑壳:“你这个小妖精。”
她一听,跨进门来扯住我,说:“你说谁是小妖精?你才是大妖精呢!你说我是妖精,我就是妖精,怎么样……”
她不依不饶地扑打着我,我忙关上门,叫她规矩点,她却猛然抱住我的脖子,紧紧地依偎着我,喃喃道:“老师,我真的好想你!”
“你……”我只觉得一股激流冲来,难以自制。其实,说心里话,韦可,我又何尝不想你呢!我使劲地搂住她,低下头,接住她那鲜艳欲滴的唇。
我的手不听指挥地乱动,在伸向她的胸部的时候,她呻吟不已,耳际间只传来她热烈的气浪:“我爱你,老师,我放不下你。”
奇怪的是,我当时竟还存留一丝理智,不然的话我会扒掉她的裤子。我觉得占有她无疑是很刺激很幸福的事情,但这意味着什么呢?我的家,我的妻子女儿,她的名声,她的前途……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叫我措手不及。我的心缓缓冷却下来,我说:“韦可,别冲动,好不好?”
“老师,我是自愿的,你亲亲我吧!”
“我已亲过你了,韦可。”
“不,我要你……我是处女,我真的是处女!”
“我要你冷静一些。”
“你瞧不起我吗?老师……其实我去歌舞厅,只陪客人聊天,跳舞……我是清白的……”
“韦可,我不是这意思。我是你的老师啊。你冷静一点。”
韦可见说服不了我,便松开了手,只是抚面痛哭。我百般安慰她,她不理我,一扭身摔门跑了。
我知道我伤害了一个女孩最大的自尊。这个晚上,我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我的脑袋里装满了成年男人的虚伪和世故。

                               
此后的日子里,我频繁地回家,饱尝漫长旅途的寂寥之苦。妻子一如既往地施我以恩爱,小女儿甜甜地唤着我,晚上非要跟着我睡不可。我的内心稍稍地平静着。
《祝你生日快乐》见刊了,我给韦可寄去样刊,并附信写上一些鼓励的话。
韦可却久无回音。
她许久不与我联系,我不由得又担忧起来。这个女孩,大胆而糊涂的女大学生,在干什么呢?她还会去休闲厅、夜总会吗?
我终究是放心不下,就打电话到她的寝室。她的室友说,她出门了,有要紧事就呼她吧。我忙问她的呼机号,室友告诉了我。
我便呼她,在办公室。但等了许久,也不见回,我只得作罢。
这样又过了十几天,从西伯利亚远道而来的气流穿堂过巷,和一个个都市人亲密接触,弄得大家袖手缩脖的,好不委顿。阵阵寒风里,扑面沙尘中,我又感到冬天生活之寂寞了。寂寞难耐时,我便特别想韦可,想这个可爱的小妖精来诱惑我,想她诱惑我时我不顾一切地上钩,又想她不诱惑我时,我来诱惑她,她真的是很诱人啊。想到最后,我便又呼了她,用的是公用电话。
她马上回电了。我拿起听筒,说:“韦可吗?”
“……”对方不做声,只传来微急的呼吸。
“韦可,我是张一寒……”
“张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
“没事我就挂了。”
啪嗒,韦可真的挂了。看来,她还在生我的气。
听心理学家说,女人让你亲近,你不亲近,她便会看不起你,怨恨你,你从此就别想亲近她,所谓爱之愈深,恨之愈切。
我想,这样也好,改革、发展、稳定之中,稳定是当今第一重要的事,她稳定,我也稳定。

                               
杂志需要扩版,增至96页,改大十六开。老总让我去一趟印刷公司,洽谈一下印制与成本问题。在印刷公司的激光照排车间,我偶然发现了“韦可”的名字。
那是一份某电脑公司的销售传单,“联系人”一栏赫然印着“韦可”二字,还有电话、手机号。我想,韦可快毕业了,找一份兼职,也未尝不可。提前步入社会,参与竞争,是如今大学毕业生的明智之举。我抄写了那个电话和手机号。
一个无事之夜,我想与韦可联系一下,毕竟她成了我心里一块瘢痕,轻轻一碰便隐隐作痛。我先打电话,无人接,又打手机,通了,对方是韦可。
“我是张一寒,我很想念你。”
“……”
“你现在在哪里?能来看我吗?”
“张老师……”
“这么久你不跟我联系,我真受不了。”
“我怕与您见面……”
“傻姑娘。你现在就来,现在,好吗?”
“……好。”
韦可来到我房间的时候,已是深夜。她额上青紫,脸上爬着红红的指印,我忙寻找药水,一边问:“怎么了,韦可?”
“没什么……”韦可强作镇定,但话没说完,就放声大哭。我轻轻地摸着她的头,说:“受了委屈,该找我才是。”
那夜,韦可说了很多很多。
她是被电脑公司的老总打的。她用手机与我通话的时候,正与老总躺在宾馆的床上。听说她要走,老总设法阻拦,但如何拦得住?倔强的韦可像一匹小烈马,挣扎着要飞奔而去。老总便使用了武力,然后一脚踢她出门。
“张老师,都怪你,你是我灾难的源头。上中学时,你就是我梦里的人,但我不敢表白。你来省城后,我钟情于你,你却拒绝我,让我痛不欲生。其实,我去休闲厅坐台,次数并不多,都是与同学一起去的。一来挣点外块补贴生活,我的家境并不好,二来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毕业之后也好有个思想准备。可那一次让你撞见了,我当然也发现了你。以后我常常想,张老师是何等高尚的人,为人师表,不也来体验生活了吗?我觉得问心无愧,因为我始终恪守着最后的防线,我懂得维护一个女孩最宝贵的东西。但是,把它献给你,我心甘情愿,因为我真的爱你。我知道你有师母、女儿,但我并不奢望夺走你,我只是要向你表示出我的真爱,所以我不顾一切,可你……失却了爱情,加上你的误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我觉得自己纯粹是个多余的人,我破罐子破摔,就索性出了台,并靠了一个有钱的老板,我要发泄,要报复,要折磨自己,毁灭自己……”
韦可的泪如长江洪峰,冲洗着她那杂草丛生的心田,也击打着我修筑多年的情感大堤。我紧紧地拥她入怀,替她揩着泪水。我的泪也不听话地溜了出来。
我说:“韦可,你五年前也是我的一个梦,一个理想。现在,依然是这样,你还是我洁白的梦,洁白的理想。我也爱你,真的,无法不爱,你是那么优秀,那么美好。尽管我比你大了十多岁,但我不能不承认,你占据着我心中那最圣洁的位置。但是,这样,不也很好吗?在这个世界上,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互相问候、关心、牵挂……你的路还很长,我愿意和我的妻子、女儿做你的观众,你的朋友,看着你往前走!”
韦可挣脱我的怀抱,站起来,她用小手揩了揩我脸上的泪水,然后低哑地说:“老师,我懂了,在这个世界上,爱其实是毫不足惜的东西。你不珍惜,我又何必珍惜!”
“韦可,你听我说,你得原谅我……”
“你是我老师,我能不原谅你吗?”韦可的泪又哗哗而下,她猛然拉开门,冲了出去。
外面,黑沉沉的,寂静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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