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年前的一天,我在江西医学院一附院旁边的南京西路骑车经过,突然前面一个40多岁,肤色偏黑,民工模样的高个男子停车立住,我刹车不及,前轮擦上了他的后车轮。只见他就势放倒自己的自行车,然后按着腰部喊痛,用的是南昌话。我不会说南昌话,连忙用普通话道歉解释,并帮他扶起自行车来。可他还是叫痛,说是扭伤了腰。并且也解释说是他前面有人突然停车,所以他也就停车。我不是很注意地看了他前面,是一个穿花裙子的女子。这时,后面骑来了一个30来岁的矮个男子,用南昌话问出了什么事,那叫痛的男子就说是我撞了他,他腰扭伤了,很严重。矮个男子就说应该上医院检查检查,需要的话就治疗。很显然,他们是互相认识的。我本着负责的精神,也就同意了,但心里还是想:明明没有怎么样,检查就检查吧,大不了付些检查费。
于是高个男子在前面走,走得比较快,我和矮个男子在后面,放好自行车,马上就进了一附院。我帮着挂号,然后上了三楼一间骨伤科门诊室,等了一会,一个医生给高个男子检查,高个男子简单说了几句情况,就说腰部很痛,医生就让他进了里室,躺下检查。不到两分钟,他们出来了,医生坐下来开处方,病名写的是“腰扭伤”,他边写边对高个男子及我们说:“比较严重啊,需要卧床休息两个星期,不能剧烈活动,也不要打麻将,等等。”我有点不相信,就质疑地问医生:“医生,真有这么严重吗?”医生停住写字,抬头给我解释着,并做手势:“因为是背部关节错位,关节啊,这个地方错位是很痛的,不能活动,需要卧床休息。”矮个男子这时插话说:“你们这有没有搞推拿的啊?帮他推拿推拿。”医生说:“推拿也要等休息两个星期以后,观察观察再说。”很快,医生也开好了处方,列了几种药,说是先开一个疗程的,有内服也有外擦的。
我们出了门诊室,高个男子说需要坐一坐,就到同楼上的休息椅上歇息,而我和矮个男子去一楼划价,电脑显示药价总共479元。我当时心里想,真是贵啊!心里暗暗叫苦,这下要大破财了。
矮个男子并不急着要我去交钱买药,而是对我说,不要在这里买,到“开心人药房”去买,那里便宜些。我们回到高个男子身边,过了十多分钟,高个男子突然出现了脸红、发热、出虚汗等症状,还说胸闷,想呕吐。这时,矮个男子对我说:“看这个人病情很严重,你也没有很多时间陪,我建议你给他一些钱,让他自己买药吃药,一次了结。”我同意,问他需要多少钱,他问我身上有多少钱,我说有800元(说实话,当时我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是骗子,完全陷入肇事者的角色中,觉得应该赔偿),他扳着指头说:“光是药钱就将近500块,卧床休息两个星期,一天50块要吧,我看你就拿1200块算了。”我当然嫌贵,他妈的,自行车碰都没碰他,就让我破费上千元,正要讨价还价,那高个男子断然说:“1200块?1000来块顶啥子用?吃药都不够,还不要说耽误了我做生意,起码要2500块,你留个地址,以后不得好我还要找你。”矮个男子好象主持公道说:“你也不要多要了,人家身上也才800块钱,我说就这样,你给我个面子,不要再争了。”然后他对我说:“你这里只有800块,那还有400块呢,怎么给?”我说:“我叫我老婆送来。”
过了几分钟,高个男子刚才身上发红发热的反应都消失了,恢复了正常(我事后猜测是他提前吃了点什么东西,造成此反应,以更好地讹诈我)。这时他说:“这楼上很闷,我要下去。”其实那天很凉快,楼上也不闷。只见高个男子下了楼,走出了门诊大楼的后门,蹲在了草地旁边。而我和矮个男子却还在楼梯口等我老婆来。过了会儿,我老婆来了,她也连连向高个男子说对不起,之后我们凑足1200元给了他们。高个男子接了钱,装一副很不满意的神情,还要我留个电话,以便以后再找我,那矮个男子就说:“不要留,你还留人家的电话干啥子?我作个主,就这样了了。”转头对我们说:“你们快走,快走!”我们就像终于摆脱了一场噩梦,逃也似地走得很快。
出了一附院,老婆叫我先走,她在后面找自行车赶来。五六分钟后,老婆赶上了我,对我说,她刚才看见那高个男子、矮个男子和一个穿花裙子的女人有说有笑地站在一附院门口。
我回到办公室,把遭遇向同事们一说,一个同事立即叫起来:“这是骗子,百分百的骗子,用骑车被撞来诈骗,一般是几个人合伙作案。前不久,江西电视台‘晚间800’还用模拟现场暴光了这样的诈骗术。”我如梦方醒,回忆所有的细节,才觉得的确是受骗上当了,而且意识到这个诈骗团伙手法老练,配合默契,一定是经常变换地点作案。这时,我打110报警,报警台的人说:因为不在现场,案犯离开了,就叫我到辖区派出所报案。我马上打到董家窑派出所,那里的值班民警让我下午一上班就去派出所做笔录。下午2:30,我遵嘱去董家窑派出所报案,并做了笔录。
此后,我仔细回想、思考这起诈骗案的过程,我和我老婆固然由于善良单纯,受骗子愚弄欺骗,以致遭受损失,值得吸取教训,但一附院的医生在这起诈骗案中扮演的也不是什么好角色。如果不是他胡乱诊治,草率下结论(不经过拍片等常规检查就断定背部关节错位,而且开那么昂贵的药品),把病情说得那么严重,我也不会赔偿给骗子那么多钱。当然,医生也许不知道他们是骗子,但即使对普通病人,也不能这样随便听病人自己怎么说,简单看看就下结论吧,就开那么高价的药吧。为了个人及单位的利润创收而背弃起码的职业道德,这是和崇高的“白衣天使”精神相违背的。况且,这样做的恶果,会帮助骗子实施犯罪,客观上参与了犯罪行为,是助纣为虐,给人民群众造成不必要的财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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