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书房
(2017-01-15 06: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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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随笔 |
我喜欢独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宛若基督徒坐在教堂里,和尚坐在庙堂里一样。这是一次精神的沐浴,心灵的洗浴。烦恼和浮躁,在进入书房的那一刻起,就被缴械了。这种精神的高贵,富丽,豪华,尊严,犹如一个人的隐私一样,很难能被他人识得。这是我引以为傲的事。
我是一个宅男。深度的。这个世界最好的去处,便是我的书房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同样是我的书房。至少,与我而言是如此的。
在二十年前,我曾经在《西安晚报》发表过一篇文章:《渴望一间书房》。那是带血的文字,那是带泪的文字,那是无奈的文字。尽管文字稚嫩,激情丰盈,但绝对是真诚的。生活,事业,写作,都不顺心,宛若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所以,那些文字近乎是呐喊了。奋斗二十年,终于有了自己的一间书房,从这个意义上说,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沾沾自喜谈不上,至少心里有些窃喜倒是真的。
文字这么写,是心里所想,可以的。但与别人诉说,那是万万不可以的。我会自嘲地说:“我那个书房,实在算不得书房,只能算是书库!”的确,书房在地下室里,上不了档次,且凌乱不堪,称书房实在有失文雅。空间倒是蛮可以的,一百四十平米,这样的空间做书房,倒是一分奢侈。我的精神空间和物质空间可以保持各自的独立,实在是一件幸事。因为,我实在回答不了一顿饭重要还是一本书重要的问题。
2007年,全家户口被引进北京的时候,我看了不少房子。三环四环的房子是天价,买不起是最主要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房子都很小,我在西安购置的那些书无处可放,连个小小的书房都不可能拥有。所以,我选择了北五环外的天通苑,号称是亚洲最大的小区。一楼,有宽大的地下室,可以做书房。地下室,也并非是不通风不见阳光的地下室,有窗户,俗称半地下室。我一眼就相中了。
地下室各种管道众多,但有一个好处,冬暖夏凉。在装修的时候,全部包装了。所有的书架,都是我定做的,高度一直顶到天花板上。只有一排的书架是橱窗式的,带玻璃门。其余的,全是开架的、裸露的书架。主要是出于抽取书方便,经济并没有放在重要的因素上考虑。当时,所有的书,几乎拉了整整一卡车,运费花了八千多,尽管如此,还是没有把我的书架全部装满。当时,我贷款六十多万,借朋友的款三十多万,背负着沉重的经济压力。每月拿到手里的工资三千多,但每月还款的利息将近六千。我只能依赖勤奋,勤奋地码字,来偿还债务。在京的一些前辈,如葛翠琳、金波、曹文轩等老师,对我特别关照,我们合作的书,他们在版税的分配上都向我倾斜,帮我度过了那段喘不过气来的最艰难的岁月。我之所以对这些前辈和老师充满崇敬之情,其中有浓重的感恩心理。
书房里,有莫言的墨宝,高洪波的墨宝,金波的墨宝。张怀存的巨幅国画在书房放不下,只好悬挂在卧室里。他们的墨宝,给我简陋的书房增加了高雅之气。
我常常淘书,最多一次从书摊上背回来三百多本。其实,我的书架上复本书有的是,比如说《茶花女》大约有六七本。网格版的世界文学名著,二十世纪外国文学丛书等大套系的书,都多有复本,这些书,我都会散给爱书的朋友。那种挚友,有时候可以到我家背走几十本甚至上百本书。我虽然爱书,痴迷书,但我总觉得书无论如何珍贵,都远没有朋友珍贵。
我也藏书,但更多的是为了读,不是那种为藏而藏的藏书家。我在各种报刊上发表的书话作品,所写的很多书都是淘来的。还有一部分,是老师馈赠的,或者我索来的。上海的周基亭先生,把他所有的藏书都让我挑了一边,我是被他选中的书的传人,所以,陈伯吹的一些老版本书,名家书信,包括版画家力群给他画的国画,他都馈赠给了我。另一个就是金波先生,他馈赠我不少民国版本的文学书。尹世霖先生赠我不少签名本,如艾青的,臧克家的,张志民的等等。他们都是我写作书话丰富素材的提供者。
我最苦恼的是图书分类的问题,很多朋友都出过主意,但那些主意都是我使用过的,根本无效。毕竟,个人的图书,并不是图书馆,它是为一个人服务的。按作者分类,按文体分类,按丛书套系分类,按开本大小分类,按国别分类,按内容分类,几乎没有一样能让我满意。基本能分好的,一是诗歌类,一柜子。二是外国文学类,三是美学哲学文学批评及理论,四是儿童文学类,五是签名本,六是老版本,也就是九十年代以前出版的书。这些书的分类比较整齐,查找极其方便。
独坐书房,书房里享受的是宁静。但它掩盖着的是另一种喧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仇恨,战争,侧目而视的各种文豪哲人,都拥挤在我的书房里。我在这里,有时候觉得是一种修炼。最起码,可以让自己不那么愤青。可以变得豁达些,胸怀宽广些,可以原谅别人些,对这个世界和他人充满一种理解和宽容,包括尊重。
我喜欢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我知道这样可以让自己变得简单些,清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