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心爱人

                                安武林

从中医院出来，路过小区的公园。我感叹一声，好久没来公园走走了，就决定到公园里面走走。

小区的公园不大，但是植物郁郁葱葱，有山有水。隆起的土包，起起伏伏，小路，曲曲弯弯，给人一种在山路上跋涉的感觉。练跳舞的，唱歌的，遛鸟的，行走的，公园里热闹异常。人是个喜欢群居的动物，都喜欢往人堆里挤，而小路上的人却显得稀少而又冷清。我喜欢僻静，所以，进了公园，很自然往右侧拐去。走上几步，就可以登上土包上的小路。

几株西府海棠赫然入目，上面挂满了累累的果实。我正凝视海棠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拐杖敲地的声音。一个身躯佝偻的老太太，头发花白，低着头，一步一步挪过来了。我很惊诧，因为老太太根本抬不起头，只盯着路面。身形弯曲的程度，正好能顶到我的小肚子上。我想，老太太怎么不看路呢？万一撞上人可麻烦了。

我正想着，老太太就和我走了个并排。这时，我才发现，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头。老头左手紧紧地拽着老太太衣服的后摆，因为老太太罩着一件单外套，里面还穿着一件薄棉袄，所以，老头子的手像抓着一条绳子一样，把单衣扯得里面都能钻进去一个人。老头子的右手环抱着老太太的腰，等于是一手拽着，一手扶着，很体贴地保护着老太太。不用问，这是一对老年夫妇，年纪有七十多岁。看样子，如果老太太能够直立着，个子要比老头子高。但老头很廋，廋得像一棵干枯的。脸膛紫红，皱纹横生，表情凝重，几乎看不出什么变化。

老头子像个机器一样，走路很机械。我惊奇地发现，两个老人走路的脚步太整齐了，尽管是一步一步挪着走的。老太太迈左脚，老头子就迈左脚；老太太迈右脚，老头子也迈右脚。他们脚与脚的距离，在行走的时候，就像使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高度一致。军队里的仪仗队，也不过如此啊。但有一点不一样，军队那个是训练出来的，而他们之间-----尤其是老头子------是用心在走。相伴，陪伴，默契，也不知道他们这样走过了多少日子。老头子那份细致的体贴，那份无微不至的关爱，令我怦然心动。

不知怎的，我想起了《知心爱人》这首歌。没有岁月的磨砺和考验，永远不过是一块可笑的泡泡糖。孩子们喜欢长大的感觉，年轻恋人喜欢永远相爱的感觉，而感觉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秋阳暖暖地落在两个老人的身上，我一动不动地目送着老人拐过弯，痴傻一般惊讶着，感动着，感叹着，

按照我以往的习惯，每次来公园，我都要看看树上挂的牌子，温习下植物的名字，看看树叶的形状，闻闻花儿的芬芳，看看它们的果实，但是这一次，我什么都不想看了，因为我的心里装满了这两个老人的身影。

这才是知心爱人，相伴一生啊。在树影摇曳的小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