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丢丢的艾蒿

                          安武林

一丢丢的艾蒿，差点被我当做野草除掉。

当我认出它的时候，我满心欢喜，像是发现了阿里巴巴的山洞。

家乡的原野，在我的眼前无边无际地展开了；黑褐色的窑洞，童年的温暖又在周身弥漫了。

记得家乡的乱石滩上，长满了野生的艾蒿。风一吹，银光闪闪。

记得端午节，家家户户的门上，都插着几枝艾蒿。

记忆最深刻的是，蚊子和苍蝇乱舞的夏天，我和弟弟被蚊子叮得苦不堪言。

爷爷割来大把大把的艾蒿，晾干，把它们编织成胳膊一样粗的绳子。

那长长的艾蒿草绳，像一条长长的蟒蛇，盘在砖铺的地面上，盘在屋子的中央。

爷爷用火柴点着，艾蒿就冒出了缕缕青烟。青烟苦涩，呛人。

爷爷放下炕上的布帘子，向我们许诺，今夜蚊子肯定不会打扰我们了。

果然，我们睡得很踏实，很安稳。

地面上只剩下一团一团的灰烬。

一丢丢的艾蒿，刚长出来的时候，像一张张笑脸，尽管笑的不是那么好看。但它总是笑着，笑得真诚而又朴素。

它一身素装，很神秘的样子。好像，它的身上藏有无数个秘密。

一丢丢的艾蒿，很快就连成片了。它隐蔽着自己生长的方向，本来它是向上生长的，向着太阳，向着天空，向着星星，但它给人的感觉却是在平铺着生长。

它好像在呼朋唤友，好像在和伙伴们商量，准备一起腾飞。

一丢丢的艾蒿，用不了多久，就开始要向上飞翔了。

会飞的艾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