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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乡愁植物童年 |
分类: 散文 |
当我在酷暑难当的夏天去地里干活的时候,爷爷总会给我几片薄荷,让我带在身上。那圆圆的、白色的薄荷药片,嗅着,就会有一种浓烈的凉意直冲鼻孔,那种香味让人神清气爽,格外清醒和精神。
我不知道,那小小的药片,需要多少薄荷草才能生产出来。我想那种野生的薄荷,采集起来是多么不容易呀。
我喜欢去小河边打猪草,喜欢嗅那种心旷神怡的味道。我能知道的植物的香味,差不多都是花朵散发出来的,而薄荷草的香味,却是叶子散发出来的。虽然它很普通,在小河边随处可见,但它在我眼里却是神奇的。
很可惜,岁月匆匆,小河消失了,那些薄荷草也无影无踪了。回到家乡,到处都是城镇化的楼房。说不清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高兴。童年的一切痕迹,都悄然消失了。只有陌生感,惶惑感紧紧地缠绕着我。
很多年后,在京城参加一个女作家的作品研讨会,我发现她的作品中有一处细节,说她童年种植了一株薄荷。我很诧异,薄荷可以种植吗?也许,南方和北方不同,也许是怕人笑话,我始终没有问那个女作家:薄荷是可以种植的吗?作为从乡下走出来的我,如果这是一个可怕的常识性的问题的话,我若不知,那会令人贻笑大方的。
我开始在我的窗台前种植花草,凤仙花,鬼子姜,艾蒿,大芍药花,香椿树。我发现邻居窗台前,有一丛一丛的薄荷,高高低低的薄荷,像虎头虎脑的小家伙一样,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它像是宝塔型的。主干直线生长,到一定程度,那些叶柄和主干草茎的交界处,又会分蘖出新的小薄荷草,宛若枝型的烛台一样。当那一个一个新的薄荷草分蘖出来以后,薄荷草就像小小的树了。而主干的挺拔,也就显现不出来了。
我疑惑问邻居:“这是你种的么?”
邻居得意地说:“当然,是我种的,我看你种花草,你要是喜欢,你就随便挖吧!”
我终于明白了,薄荷是可以种植的。童年的经验,或者视野所限,或者知识所限,总不能得以检验和修正。看来,固执己见,会错的很惨。
我把这株小小的薄荷,种植在我的窗台前了。那些清晰的叶脉,像是一条条小路。如果无限放大,那就是通向故乡的小路,那就是通向故乡小河的小路。
那不起眼的薄荷花,像是小小的乡愁。细细碎碎,然而又凝结在一起。像是无言的凝视,又像是无言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