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书记
(2015-06-07 10:5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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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随笔 |
周六,去小区的三个旧书摊淘了一次书。
周日八点多,又去淘书去了。
淘书这东西,就是个运气活。说不定你天天去,一无所获;恰好一次没去,好书却被别人淘走了,那个后悔劲儿就别提了。用说书人的专业语言讲,那叫“肠子都悔青了”。所以,那些喜欢淘书藏书的人,真像无业游民,一有空就去书摊上闲逛。
我们这里淘书的人,大多是老年人,其次是中年人,年轻人几乎看不到。认得一个年轻人,房子买在石家庄,人在北京上班,做编辑,偶尔会碰到。
去了,才发现三家书摊,摆了两家。那些熟悉的老人家,已经在在那里翻书了,他们一边翻书,必有一人一边用雷鸣般的声音在怒吼。这个人不是在抨击时政,就是在痛斥历史,或者指点社会现象,或者怒批什么书。总之,好像和人吵架一样。
看到这些,我总是暗暗一笑。一般说来,人老了,看透人世风云了,当有采菊东篱那种闲淡的胸怀,但有些老人,越老,肝火越旺,一声怒吼,比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战士还要勇猛,还要响彻云霄。
“有书吗?”我问。
“有,哪能没有呢?”老板得意地说。
如果没有,老板会这样说:“哪能天天有呢?哎呀,旧书越来越不好搞了。哎呀,这价格要调一调了。”瞧,这心态,这语气,这语言,比小说有韵味多了。
老板递过来一本发黄的,超级薄的小书,我一看,哟,是盖达尔的《一块烫石头》。少年儿童出版社,1954年第3次印刷了。这是“苏联文学小丛书”中的一本。我有一本《复仇》,是江苏一个书友赠送我的,那上面有“苏联文学小丛书”的书目,其中就有《一块烫石头》。可惜,现在已经把那套书拆散了,不再以丛书的形式出版。
接过这书,我有点惋惜。这位书主人,和我童年一样,一本书读来读去,最终会从中间一分为二。好在这位比我强点,书中间虽然快一分为二了,但还藕断丝连,并未彻底分开。我核对了下,上下部分能够连接上,不缺页,收了。
老板又从板摊下面取出一叠纸,说:“这个要么,民国的!”哎哟,这是仿古线装明八行笺,写毛笔字用的。我看这上面印有四川某印刷厂的字样,就开玩笑说:“你说错了吧,这可不是民国的信笺,是明朝的哎!”我这么一说,老板哈哈大笑。老板说:“哈哈,还是作家学问大。”不管怎么说,收了吧。恨自己写不出金波、曹文轩先生那样漂亮的字来,但我可以请他们为我写。再说,这些东西越来越凋敝,越来越稀少,存着看看,也是一种文化的怀旧味道。
书都是熟悉的书,赶紧又去第二家。第二家无书,看见沈石溪先生一本,收了。
我低声问:“哎,那一家今天不摆摊了么?”
小老板说:“来,肯定来,现在才几点呀。他们肯定是吃得饱饱的才来!”
噢!
淘书人就这样,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挑着这个摊的,还要关注另一个摊。万一那边上了新书,那可就亏大了。我正在翻书,突然,小老板说:“来了,你快去吧,你是第一个!”
我一瞥,可不是嘛,来了。
我刚饶过这家书摊,不料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胯股碰了一下。他也是老书友,也发现新书来了,着急要赶过去。
老爷子“哎哟”了一声,我一笑,赶紧说:“对不起。”撒脚丫子就跑过去了。
单就这一个“抢”字而言,还是年轻好呀,眼亮,手快,腿快,力气大。万种方便都占着了。
也就几米远,等我跑过去,已经三四个人已经开始在那里翻书了。
真要命!
我二话不说,伸手就抢。人家在看书名,我发现发黄的书,先往怀里抱。这倒好,别人还没挑到书,我怀里已经四五本了。当众人都失望的时候,我才一本一本看自己抱的是什么书。优选,排除,不慌不忙,悠然自得。那些书迷们眼巴巴地盯着我胸前抱的书,恨不得我把书全部丢下不要,他们再好好挑挑。
一本,两本,三本……最后,手里只有一本了,文怀沙的《屈原离骚今译》,上海文艺联合出版社出版。竖排老版书。其实,我过去根本不知道文怀沙是干什么的,若不是那一阵子网上狂批文怀沙,我还不注意这个人的。网上揭了他不少老底,但我很不以为然。我喜欢就事论事。我总觉得做人一世事,为文千秋事(仅指文人)。我要看周作人书,若有人在一旁大骂周作人汉奸,让我不要看他的书,我肯定很反感。
因为别人批评,我反而注意文怀沙了。我买他的书,并非是要站在批评者的对立面。我只是想说,我尽管很反感王尔德的同性恋,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喜欢他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