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不住的阳光

——读安武林《旧旧的时光》

王爱玲

周六的早晨，儿子在被窝里读安武林的《旧旧的时光》。这本书，是我从班里的孩子手里借的，学生们都说好得很，看起来小家伙也喜欢。突然，他从被窝里一跃而起，冲到我前面就喊：“妈妈，妈妈，我知道了，很多作家都有着比较悲惨的童年，而且在成名以前经常会让人误认为是傻子。你看安武林就是这样，他的爸爸和老师就像间谍一样控制他读闲书。只有他爷爷疼爱他，他的爸爸和妈妈更偏爱他的小弟……”说完，他眉飞色舞、煞有介事地讲起《爱笑的童年》和《草筐里的秘密》来，最后还语重心长地说：“你看小弟做错了事，父亲还夸他，母亲也信任他，安武林没做错事还挨批，他的童年可真是有点惨......”晨辉映照在他那有些愤愤不平的脸上，他不知道他的发现和海明威的发现惊人的吻合——海明威说：“每一个伟大的作家都有一个悲惨的童年。”

我曾读过安武林先生的很多作品，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作家的童年经历的确有点“惨”：从小体弱多病，因为酷爱看闲书影响了学习成绩经常遭到父亲打骂，小学都没毕业就回家干农活，干农活吧又不擅长，小小年纪就走南闯北地“炸麻花”帮着家里维持生计……

寻常人经历了这么多，可能多少梦想也都被消灭在萌芽中了。可是，通过这本《旧旧的时光》，我发现总有那么一缕缕阳光穿透厚厚的乌云，在作者那并不让人乐观的童年里闪着温暖的光。

会有一缕光是作者乐观的天性。《爱笑的童年》里，母亲查找不翼而飞的十元钱，本来没有他的事，他却因当时的审问现场给乐得东倒西歪，结果被气得逻辑一塌糊涂的母亲结结实实地冤枉了一顿，稀里糊涂地背了一个月的黑锅。《北风那个吹》里，他学着其他男生在寒冷的冬天里烧纸烤火，被老师赶到冰天雪地里去罚站，“北风呼呼地吹着，雪花纷纷扬扬地落着......我弄了一个很大的圆，像观音的莲花宝座一样......我的心，也像雪花一样快乐而又美丽了” 。正像作者自己所言：“像我这样苦大仇深的人，没长一张苦瓜脸，倒像是春风盘踞在我皮肤里的每一个细胞里.....”安武林的童年的确有点惨，但是他实在不是一个习惯讲述苦难的人，是乐观的天性使然吧。

会有一缕光是童年本身的快乐。我的母亲经常说：小时候受贫不是贫。的确是啊，所谓童年的那些苦难总会湮没在无边无际的童年趣事里，《摸蝉》摸得的那份“快乐”，偷着去游泳的那份清凉，在《老油坊》里逃学睡午觉的惬意，一个个小小“恶作剧”之后的得意......正如作者的表白——“童年真好，我袖着双手，哈着气，吸溜着鼻子，蹦蹦跳跳的，就像一只充满生命力的野兔"。

会有一缕光是亲人师友的爱。尽管作者小时候好像很不受父亲待见，但却极受爷爷的疼爱。爷爷高大的身影一直庇护着他的童年，怕他挨打，怕他“缺心眼”受人欺负，怕他没有一技之长长大后挨饿，细心地呵护、严格地修理这株先天不足的小树。那时候家里的孩子都多，父母偏爱是很正常的，但童年里，只要有一个人的“最爱”就可以了，爷爷就是那个给他“最爱”的那个人。还有“担忧” 他的母亲，“善良” 的伯父，“糖”一样可爱聪明的小弟，还有细心给他修改习作的王老师，《一灯如豆》中偷偷护送他的朱老师，还有那些童年的天真顽皮的伙伴，甚至每年偷偷送我桑葚果的“丑婆”……这些亲人之爱，师友之爱，邻里之爱也都像一缕缕斑驳的阳光，使“旧旧的时光”里，充满融融暖意。

但是最强烈、最明亮的一束光应该是“阅读”。这本书中有《像猎狗一样去找书》《屋顶上的书》这样直接描写读书的故事，还有像《草筐里的秘密》《雪花那个飘》《是谁站在门口那儿》《小炉匠》等，书几乎都是我挨罚、挨打的起因，也是我能承受这些个苦难的甜蜜的念想的故事。正因为有了书，有了阅读这样美妙的历程，作者才有了梦想。在《人质》里作者曾讲，“梦想会提升人的高度，很低很低的世俗之所以不能够奈何一个人，那是因为一个人站得太高了！”的确，他站得太高啦，因为他一直站在阅读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安武林先生为什么被称为“乌云大叔”，也许是和“阳光姐姐”相对的吧，也许是因为他的童年的确如乌云一般承载着无数无数的小“雨滴”，而这些个小小的“雨滴”就都变成了阳光下一个个美丽的故事，就藏在这本《旧旧的时光》中，等着你去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