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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那个飘

(2012-12-09 19:54:44)
标签:

童年

新年

麻花

村庄

育儿

分类: 随笔

                                        雪花那个飘

                                            安武林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熟悉的歌声,像是千年的老井里面冒出来的清冽的泉水一样,总会浇醒我遥远的记忆。有人说,回忆往事是人衰老的标志,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人从有记忆开始,便就进入了一个收藏的阶段。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收藏一些东西,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个握手,一个会心的微笑,这些收藏便会集结在一个叫做“阅历”的仓库里。若非如此,阅历是人的一笔财富这句名言恐怕也经不起推敲了。而这些往事,都带着自己熟悉的味道,无论是欢乐,还是忧伤,都会让人激动不已。

                  雪花那个飘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这句熟悉的老歌,总会把我带回故乡,带回童年的时光。

     下雪的快乐不胜枚举,堆雪人,踩脚印,打雪仗,滑雪……更重要的是,雪花一飘,新年的气息就近了。似乎无雪不成年,有年必有雪,而那新年似乎就是被飘呀飘呀的雪给拽来的。

     这一段特殊的时期,刻骨铭心。

     我拿了个小学肄业证,开始了颠沛流离的人生,要么去跟着伯父去外地炸麻花,要么跟着父亲下地干活。但一进腊月,我在村子里成了数一数二的忙人。很多人邀请我去给他们炸麻花。我一般不应承人,都是爷爷一手安排的。早上去谁家,下午去谁家,晚上去谁家,爷爷心里有一本帐,他都替我安排好了。

     爷爷年事已高,加上我已经成了方圆百里有名的炸麻花师傅,所以爷爷索性就不再从事这个行当了。炸麻花这门技术,需要技术,更需要体力,越年轻越好。一个人从小学的炸麻花技术,和成年以后半路出家学习炸麻花技术的人是很容易区别的。一看炸麻花的动作和速度,差不多就能区分开来。我是从小学的,所以速度几乎比一般的人要快上一倍,有人用手表给我做过记录,一分钟可以搓成四条麻花。麻花的面在我手里,就像女孩子在玩跳绳的游戏一样,上下翻飞,让人眼花缭乱。而面击打案板的声音,就像摇滚乐的打击乐手在击打乐器一样,响亮而富有节奏感。无论从事什么行业,只要能进入高的境界,那就几乎和搞艺术没什么区别了。

在我们家乡,到了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差不多都要炸麻花。炸麻花是其中的一项,俗称叫“煮油”。只要炸麻花,那些给过年准备的油炸的食品菜肴,都要加工一下。如油炸豆腐,油炸丸子,油炸红薯,红烧肉,但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没有人会炸麻花的,且这一项工作几乎都是由家庭妇女完成的。往往是,四五个女同志搓麻花,在还没有支上油锅以前,就已经搓好了很多很多麻花,油锅烧好了,几条几条地往油锅里下。这是因为她们的速度太慢,把油锅压不住。油锅热了以后,不仅会大量的蒸发,而且还会把麻花炸糊了。里面还没有熟,外面已经黄中泛黑了。看到这种场景,我只有发笑。毕竟,这就是业余和专业的差别。

我就像明星赶场一样,一天甚至要炸好几家。去第一家的时候,就让第二家把面发好;去第二家的时候,就让第三家把面发好。面如果发不开,麻花咬不动,既像石头一样坚硬,又像刀子一样锋利。一咬,很容易把口腔扎伤。炸麻花这东西,真是一门综合技术。要看好火,火大火小要操心,面硬面软发开没发开要操心,油锅里冷还是热要操心,就是麻花的摆放还很讲究的。所以,一个优秀的炸麻花师傅,真的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同样的,炸麻花,用煤炭的火和用木材的火,如何使用也需要时时提醒炸麻花的主家。

每一个家庭都是不一样的。有钱的人,烧煤;没钱的人,烧柴禾;案板,工具,面,油,都能看出家庭的殷实和贫瘠来。我在干活的时候,最怕烧柴禾的,和烧烟煤的家庭,他们要用这些东西烧火,屋子里差不多是浓烟滚滚。我一边炸麻花,差不多一边要抹眼泪,咳嗽,再加上油锅的热气和烟,那几乎就像是在受酷刑一般。我年龄小,受不了就要向爷爷抱怨,但爷爷就会宽慰我:“孩子, 人家家里穷,条件不好,你不要讲究。老百姓家里,怎么能和饭店相比呢?”爷爷心疼我,但更替那些炸麻花的乡亲们考虑。有时候,我感觉肺里面都装满了油烟,呼吸都要窒息了,我会放下手里的活,到屋外大口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再回到屋里继续干活。

我给所有的人干活,都是义务劳动;有时候连饭都顾不得吃,一家的活干完了,急急忙忙去另一家。因为下一家的面已经发开了,如果不及时去干活,那么分好的面胚会粘成面团,又需要加一道工序。尽管如此,爷爷还是不放心,怕我没给人家的活干好,在这一点上,爷爷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恪守职业规范的手艺人。有时候是深夜了,还不能回家去,爷爷担心我,来看看还有多少活,或者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没有。

有时候,伯父也替我安排活。有时候,我还被派到邻村的姑姑家炸麻花。反正像走马灯一样。爷爷心肠软,人家几句好话,他就会答应人家。爷爷答应人家了,我就必须去。记得有一次,我一天炸了四家的麻花,累的都快要瘫掉了,便想让爷爷把最后一家退了。爷爷很生气,说人家是新媳妇回门,需要麻花做礼物。我说你也不心疼心疼我,爷爷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你不去我去!”我一看爷爷生气了,赶紧去最后一家炸麻花。

有数年都是这样的经历。

等大年除夕最后一家的麻花炸完后,我才发现外面下雪了。雪花很小,还是粒状的时候,像小小的沙子,落在我的头上,脖子里,裸露的手上,我感受到了丝丝的凉意。地上开始打滑了,薄纱似的雪粒铺了薄薄的一层。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很快乐。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因为有的家里开始放炮仗了。

新年来了。

新年到来的时候,我才回到门口。等我想扣响门环的时候,才发现酸痛的胳膊都举不起来了。我大声喊道:“开门,我回来啦!”这声音夹杂在鞭炮声中,显得那样虚弱和苍白。

雪花轻轻地飘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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