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道上的色彩和声音

                        《黑暗中的轻轻一吻》序

                                    安武林

《黑暗中的轻轻一吻》是一部富有纯正的文学品味和适合青少年读者阅读的长篇小说。从某种意义上说，它符合于我们所言的成长文学的内涵。不过，它的独特性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让我们感到惊讶。当我们习惯于把成长的概念定位在青少年成长时期所经历的小病小痛以及心理不适这个层面的时候，这本小说犹如一面重鼓深深地让我们感受到震撼所带来的惊奇和惊喜。这是一本澳大利亚的长篇小说，非常具有现代性的一本小说。

《黑暗中轻轻一吻》的故事并不复杂，但作者像是在给我们准备早餐或者午餐一样，他手执刀子很精致地把面包切成均匀的块状，且大小面积重量都相等和相同。我这样说的意义在于向读者表明这样一个事实：这位作家很讲究小说的结构和技巧。对于那些喜欢文学阅读和有一定文学阅读经验的青少年读者来说，更能领略其中的奥妙和美妙。小说每一章都是相对独立的，但它和我们所看到的系列小说大不相同，因为它的内在结构和内在的故事的逻辑非常紧凑，我们只能把它当作一个完整的长篇来读。

这本小说在阅读的过程中，非常诱惑我的是两条，而且我的好奇和探究的欲望非常强烈，一个是它的现代性。现代性方面是指作者的表现技巧，尤其是语言，喜欢阅读现代派小说的读者，读上三行就会深深地认同作家这方面技艺的精湛与纯正。我这里不仅指作者叙述性语言，而且也指主人公的观察和心理感觉。主人公“我”（大逃）是一个喜欢绘画的少年，对于色彩有异乎寻常的敏感和嗜好，而且他本人喜欢的是现代派的画家。尤其是使用色彩比较独到的印象派画家。所以，他眼里的世界，可以说是一个由色彩和声音组成的世界。如果说色彩代表他的理想，或者说代表他对现实的解读，那么声音就代表现实，或者说代表对理想的侵袭和腐蚀。小说从头到尾，作家都非常重视色彩的表达和表现，让他的主人公生活在色彩的世界里。这一点，很容易让人想起法国的新小说派的西蒙的《弗兰德公路》。

另一个吸引我的，是一吻。这一吻等的让人心焦。因为我一直觉得它有可能是一个青少年的恋爱小说，所以我一直想很早获得答案。非常难勘的是，这一吻在小说几乎要结束的时候才发生的，而且和男女的情感无关。尽管这是一个15岁少女（已经做了妈妈，这个少女是否不良少女，甚至这婴儿是否属于她，对我而言都是不确定的）和一个12岁的少男的吻，这个吻里面有感动，有钦佩，有一个大姐姐对小弟弟的亲情之爱，但它是非常洁净的，很难能让我们和“恋爱”这个词扯在一起。

这本小说始终都在牵引着读者，诱惑着读者，包括我这样“读书破万卷”的不肯轻易就范的老读者。我一直在思索这场战争的性质和背景。一战，二战？像我读过的《弹子袋》一样。随着阅读的不断深入，我才明白这是一场毫无来由的现代战争。不管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我们看到的都是烧杀抢掠的残酷场面。大逃、小毛、比利、缇雅和六便士（婴儿）几个逃难者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群体，他们团结互爱，像是一个完美的家庭。他们的生存，他们的友谊每天都在遭受考验。更令人怦然心动的是小毛的话，一个六岁的孩子说，老师教过他们如何对付地震，也就是说地震来临时的基本自救方法，而战争，老师是没有教过的。

天灾不可避免，人祸也不可避免吗？比如战争。

一切的声音都是嘈杂的。枪声，炮声，车声，尖叫声，而主人公的耳边却响的却是海浪声，海鸥的叫声。

一切的色彩都是混乱的，但在主人公的眼里都是富有象征意义的。一只鸽子，一只凶猛的动物，原始的部落的酋长。

原始，现代，理想，现实，战争，和平、、、、、、、人行道是主人公的人生之路，是人类的共同在走的路。

小说给人很多思考，有些语言充满哲理。有思想厚度的小说，一般来说都是厚重的。但我更佩服的是作者本人深厚的文学艺术的修养对人类深切的忧患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