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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名牌音乐会祁琪同仁 |
分类: 随笔、杂文、论文 |
艺术气质,浪漫情怀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那时她刚从大学毕业,英姿勃发,充满激情,妩媚漂亮中透着潇洒。举手抬足都很“艺术”。和你说着话,间或就会哼几句邓丽君的歌:“不知道为了什么,忧愁它围绕着我,我整天都在祈祷,快赶走爱的寂寞……。”余音袅袅,颤颤悠悠,那份罗曼蒂克和洒脱不羁,令人喜欢。
那时的祁琪担任歌舞团的独唱演员。衣着是独具一格的,洋气、时尚、讲究。记得我改行进了报社后,有一天她去看我,黑色皮装,黑色皮靴,脖子里系一缕飘逸的花色丝巾,耳边配着两颗闪亮的水晶耳玎,大波的卷发用发卡随意地挽在脑后,画过淡装的脸显得格外的雪白粉嫩,眉清目秀,亮丽洒脱,站在院子里显得仪态万方。办公室的同仁隔着窗子看见了她,大喊一声:“舟横,有人找。”接着神秘兮兮地问我:“这个女子是歌舞团的?”我说:“是的”。“不可能,歌舞团会有这样的人?”同仁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相信这个事实。
那时的人还不会说“哇噻”这个词,那时的女人们也大都不会化妆。她比我小七、八岁,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们成为很交心的好朋友,除了彼此间互相欣赏,同气相求外,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的共同爱好——读书。她的博览群书是当时文艺团体里不多见的。
那时她常和我谈起的话题是赫尔岑、巴尔扎克、屠格涅夫、托尔斯泰、莱蒙托夫……
时隔十多年后再见祁琪,依旧是那么明艳动人,充满激情。在电视荧屏上常常看到她的身影听到她的歌声。一个女人梦想拥有的,诸如:美丽、金钱、名气、事业都有了。但,不同的是,她不再和我谈书谈文学,不在谈她对《市场街上斯宾诺沙》等文学作品的领悟,而是大谈对物质生活的热爱和感受,生活观念发生了很大变化。兰寇、雅诗兰黛、欧莱雅等名牌化装品,她出口就是一大串。不是名牌衣服绝不上身,三、四千块钱一件的衣服,常常是穿不上几天就送给了保姆。她有这样的经济条件,也有一种对时尚追求的热情和酷爱,无可厚非。只是这样的奢华,对于普通的人来讲,只能望洋兴叹,同时因无由问津而十分陌生。于是,曾几何时,感觉祁琪的物质水平提升了,精神境界下降了,我们之间的共同语言似乎越来越少。面对有关名牌的话题,我显得是那样的无知、苍白和寒酸。我应付不了这样的话题,就象我应付不了名牌的价格一样。
今年春节期间,祁琪开着自己的白色小宝马接我到她家玩。我眼里的祁琪,贵族化生活已然又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住宅换成了200多平米的楼中楼,装饰富丽堂皇,美仑美焕。她依旧光彩照人,依旧罗曼蒂克,依旧热情洋溢,精力充沛,不同的是身上的名牌更讲究了。但是,她说,我对品牌的东西情有独钟,但我不是单纯用品牌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价,而是品牌的质地和板型吸引着我。比如说化妆品,好的化装品,透气性和保湿性强。能使人的肌肤明艳亮丽,富有光泽,无论抹多少层也没有糊在脸上的感觉。能够给你女人的滋润、自信和一份好心情,这是普通的化装品绝对没有的功效。她懂得一个女人如何精致的生活,因此她的生活很精致,那份精致是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的。对于如何化妆,如何保养,如何吃如何穿,如何享乐,乃至如何在性生活中避免多种常见的妇科疾病都有一套独特心得、体会和办法。那份精不只是金钱给予的,也是她的文化底蕴和艺术修养的具体体现。
许多有钱的市侩之所以再有钱也上升不到“精致”的境界,就是受了没有文化的局限。所以常常把“皮尔卡丹”穿成“卡尔屁丹”,昂贵的名牌无法遮盖低俗的本质,单纯的金钱营造不出真正的高雅,骨子里的东西透过华丽的外表一览无余。这样的有钱阶级和某些有权阶级一样,无论多么奢侈和威风,注定一生与品位无缘,不会赢得任何尊重。会花没有钱固然不幸,但有钱不会花更是一种深刻的悲哀。而祁琪是那种既有钱又会花的女人。她说她从来就没有把早上到小摊吃两根油条,然后哼着小曲骑着自行车上班,在单位里混一个科长,对着手下发号施令当作一种理想的生活,她很多年前就认为,这不是她要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一定要改变。正是在她这种观念的影响下,丈夫才走上了经商的道路。她不是那种一开始就嫁给一个富翁,然后顺理成章当了阔太太的女人。她和丈夫纯粹是白手起家。所以,在丈夫的成就里,也有祁琪的一半功劳。直到近几年,她才彻底放手。
丈夫在商场经过多年的跌打滚爬,已经非常成熟,能够做到对市场了然于心,从容应对。而她也不想活得那么操心受累,她只想就这么优游自在地相夫教子,过一种属于幽雅女人的闲适生活。
祁琪抽烟。女人抽烟有很多种类型,有的女人抽烟很放浪,有的女人抽烟很潇洒,有的女人抽烟很泼皮,有的女人抽烟很男性化,有的女人抽烟纯粹是盲目追求时尚和另类,矫揉造作而已。而祁琪抽烟的姿态很俏皮,很优雅。纤纤手指夹着一枝香烟,不时的在吞云吐雾中潇洒地弹一弹烟灰。双手柔若无骨,长长的指甲修剪的很漂亮,涂着浅粉色丹寇,充满性感,根本看不出已经是四十出头。在她这样的女人身上,年龄的概念是没有的,你面对她的出现,只能感受一个漂亮而时尚的女人令人愉悦,这是我在她身上得到的应证。
从歌厅出来,在去饭店的途中,她都不忘利用这么点时间呵护自己——拿出一张消毒纸巾认真擦拭着双手,然后涂上一层幽香袭人的护肤品。她就是这样点点滴滴的享受着生活,关爱着自己。金钱给了祁琪巨大的满足,同时也为她制造了巨大空虚。
她也有寂寞的时候,也有不满足的时候,也有抱怨的时候。有一次她回老家,晚饭后陪母亲散步,走在一条马路上,迎面驶过来一辆拖拉机,拉着一车石灰,车上站着一男一女,看样子就知道是夫妻。车子驶过,扬起漫天的尘土,两个人的头上脸上白乎乎的落满了尘土,可是有说有笑,非常亲昵,那样子甜蜜极了,幸福极了。这样一幕给了她极大的心灵震撼。他们在一辆拖拉机上,在漫天的灰尘里都能够体味生活的美好,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满足呢。她认为幸与不幸有时候不是金钱能够左右的,许多情况下完全在于自己的感知和心态。
现在的祁琪,除了音乐的修炼,已经不再读书,杂志只看时尚类的东西,她说她的心早已被浮华的生活浸泡的沉不下来了,电视也只喜欢看《张大明的幸福生活》和《我爱我家》之类能让她轻松让她愉快的节目。她对反映琐碎生活的文艺作品很痴迷,对那种家长里短的情节有着浓厚的兴趣。她说她喜欢这些东西是因为贴近生活,因为真实,而真的也就是美的。她曾经梦想有一天为自己举办专场音乐会,不仅音乐会,凡用钱能够做到事情现在她都可以做。但是当她有能力实现这些愿望的时候,愿望已经不再是愿望。她突然觉得这些噱头的东西好无聊。开一场音乐会又能怎么样,不开有怎么样?不都一样吗?生活永远是实实在在的。
她又讲起了《市场街上的斯宾诺沙》,引用斯宾诺沙的观点说,无论一个人的精神有多么高远,返回身来面对的还是一个蠢胖的厨娘。如果你连这个厨娘都不想要,你就什么都没有了。生活是非常现实的,生命是短暂的,人生的快乐是有限的。我有能力享受物质带给我的满足时而不去尽情享受,是不是很愚蠢呢?艰苦奋斗是一种面对困境的精神需要,及时行乐则是生命本身的欲求。离开物质的基础,精神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水之源。这也许不是真理,但是事实。
鲁迅的《伤逝》,其主题深刻地说明了金钱对于爱情的扼杀,表现了一个人连肚皮都添不饱的时候,是无法奢谈精神,奢谈爱情的。其实,只要精神不被物质湮灭,保留你的优雅,做一个物质女人又有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