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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写作？
(2006-03-14 09:29:23)人为什么要写作？一是要有冲动，起码要有强烈的文字表现欲，年青时也少不了里比多的转换。二是要有刺激，郁积化为激情，苦难催生思想。三是要追求成功，至少是自我成就感，否则难乎为继。写作其实是身心都要全部投入的力气活，所以用身体写作这句话该两说着。我觉得准确地讲是写下半身的问题。然而郁积和苦难被稀释，思想仍被管制的太平盛世，下半身文学的发达良有以焉，明清或维多利亚女王时都如此。
近廿年来，知我者常问我为何不写作，就算写得不怎么样也早该跻身于著名海外华人作家之列了；不知我者常问我为何不经商，就算混得再不济也至少挂上个海归副总吧。对于后者我微笑不答，又何必自揭底细呢？我深知我虽然貌似机敏健谈，其实既无商业知识又乏和人共事的愿望，而且根本不想working hard发财致富。对于前者我无言苦笑，我为什么要写作呢？我一向鲜有文字表现欲，青春期的骚动早成往事；25年的国外生活已经为少年记忆里的沉重与郁闷减压，苦难也渐渐走入背景；对于成就感我自幼厌烦，到中年后也只是无可无不可了而已。
对于我，文字从来是給自己的。年纪越长，我越不想赋予文字价值。今天我已不会在象20年前那样写道“世事蒸腾成腐草，文章寂寞对江山。”以前把文字看做生命的一部分，不肯投稿，其实也是看得很重鄙疋自珍的矫情；把写作当成仅是自娱还并不容易，不在乎文字是否有人读什么人读或怎么读就更难了。我也是近年才能在心境而非仅在认识上把握“何处是尘埃”。
近日重新拾笔，就算是一次新的游戏。因为现在再不开始，也许就真的永不动笔了。在过去的四分之一世纪，我的内心走出了阴影，我的日常生活自由而平淡，我一直与世界和人群保持了我所期望的距离。然而，任何事情都有其代价，这样实际离所有人都很远的生活周而复始实在无聊。虽然人生本是无聊的，但来的太早的美国农民上班族隐居生活肯定对激情和思想不利。更何况我在青春话痨阶段就偶尔感到内心深处有一种只想沉默的愿望。那时我的思想悲观而激烈，由于怀疑与批判而滔滔不绝，虽然有时也不免怀疑在说些什么；如今我已谈不上悲观或乐观，时常会觉得很多事物其实不可说而自己什么也不必说；这种心情既带来解脱的舒展也让人感受无聊的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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