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300cc的鲜血
同志们,这里我给大家汇报一个情况,在我们开始采访朱伯儒时,一天晚饭后,到老朱家串门,见到他爱人刘义文拿着火钳和簸萁从外面回来。我问:“刘护士干啥去了?”她说“烧信去了。”我忙问:“烧信干什么?”刘义文笑了笑说:“老朱说那些信里有表扬他的话,让别人看了不好。”我们一看,家里的信烧完了,赶紧拉着老朱到办公室找信去。结果在他办公室抽屉里发现了几封群众给他的信,其中有一封信这样写道:
首长:
我父亲在没有病故前告诉我说:国胜孩子,我…活在世上的时间不长了。有件永远难忘的事,请你记住,常言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是上了年纪的人,不是佳节也思亲。每当我想起那令人难忘,在我生命垂危时救了我的亲人,我总是不能入睡,一闭眼睛就好像他站在我的眼前,我多么想见他一面!要不是朱参谋我可能早不在世了…不要忘记,至今我身上还有朱参谋的血!他整整扶持了我三天…是他付的住院费和药费,又亲至把我送回家,事后还邮药和红糖数次,这些你们千万不要忘记,有机会要向单位领导反映,以表我的心愿,他目前在哪里,要找到他,说我向他表示感谢,我在九泉下也会保佑他,祝他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一九八一年九月 王国胜
来信的地址是湖北省枣阳县化肥厂。我们到枣阳县采访了王国胜同志,才弄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那是1975年10月,朱伯儒同志从豫西调回武汉,临上汽车前,空军工程兵部队一个叫王国胜的战士,来送到部队探亲的父亲回湖北枣阳老家,凑巧和朱伯儒同路,就对他说:“朱参谋,我父亲现在回家,他身体不好,麻烦你路上招呼一下。”朱伯儒一口答应了。没想到,到南洋换车时,老汉突然头晕目弦,一下子跌倒在地。朱伯儒马上雇了辆三轮车,把老人拉到南阳市一所医院。医生一检查,是胃大出血,要立即住院,并要求先付200元钱。
朱伯儒立即掏出自己的钱,一数,只有几十元,他找医生商量说:“大夫啊,现在我没带那么多钱,以后我一定给,要多少给多少!”
医生说:“不行啊,现在要立即输血,这钱不付就拿不到血浆。”
朱伯儒想,输血之外也还得用现钱,自己身上的这些显然不够。怎么办?忽然,他想起来了。只见他立即解开衣扣,把袖子一捋说:“大夫,我是o型血,就从我身上抽吧!”
医生惊疑地打量着他,问:“你是他什么人?”朱伯儒毫不犹豫地说:“是他的亲人!”医生化验了朱伯儒的血液,是o型血,就同意了,并嘱咐朱伯儒输完血后,喝碗红糖水,再好好休息两天。朱伯儒没有吭声。
开始抽血了,朱伯儒觉得身子发困,头发晕,他咬了咬牙对医生说:“你大胆抽吧!要凑够。”
就这样,朱伯儒把自己的300CC血,无私地献给了这位萍水相逢的老人。抽完血,朱伯儒瘫坐在凳子上,浑身无力。医生忙说:“你赶快去搞点红糖水喝喝。”他哪里知道,这位献血者也有胃病,眼下他已有两顿没吃饭了。这会儿,他那有红糖水喝啊!
王大爷输了朱伯儒的血后,精神好些了。他对朱伯儒说:“他大哥啊,这一路够累您了,您还有事,就请您给我的儿子发个电报,让国胜来吧。”朱伯儒怕小王年轻,突然接到这样的电报思想负担太重,就安慰王大爷说:“我比小王年纪大,经事多,还是让我在这侍候您吧!”就这样,朱伯儒日夜守护在老人的床边,早晨给他找热水,为他洗脸。晚上给他洗脚,按时给他喂药,来回端便盆。医院不供应流食,他一天三趟的往街上跑,给老人买来可口的软食。白天,他奔波了劳累了一天,多需要在夜里好好休息一下啊!但是医院里没有陪伴病人睡的床。朱伯儒太困了,只能在老人的床头靠一靠。一夜、两夜,一连三个夜晚,朱伯儒都是这样度过的。
三天后,老人的胃不再出血,身上也觉得有劲了,硬要出院。朱伯儒为他付了24元的医药费,一直把老人送到湖北枣阳县。
朱伯儒回到了部队,但他对王老汉仍放不下心,想着老汉失血太多,需要营养,一看家理有几斤红糖,就全部给王大爷寄去了,还写了一封热情的信,嘱咐他怎样保重身体。后来,又多次给王大爷寄药,还给寄去20元钱。
王国生退伍回家后,曾受父母委托,带着四只鸡专程到武汉感谢朱伯儒同志。朱伯儒反复要求小王不要把献血的事对任何人讲,他说:“要是给人讲了,我会难过的,我应该做的事儿,没必要宣扬。再说,我爱人知道了也会紧张的。”知道他脾气的小王当时答应了。这件事,多年来朱伯儒给谁也没告诉。当我们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他爱人刘义文,刘义文一听也愣了。她回家后在责怪老朱:“你在外边献了血,怎么回家也不吭一声?”老朱说:“这有啥好讲的?打仗还得给老百姓献命哩!”
经我们后来所了解到的,朱伯儒关心、照顾过的老人就有10人。其中有一位是朱伯儒家乡的老人,名叫南洋。这老人没儿没女,心地善良。朱伯儒小时吃不上饭,南洋老人送给他杨桃吃;冬天来了,朱伯儒没有衣服穿,冻得发抖,南洋老人就把自己的一件大褂送给了他。这些事一直刻在朱伯儒的心头。1953年,朱伯儒参加了工作,第一次领到工资就送给了南洋老人。从此他挑起了义务瞻养南洋老人的担子,月月给寄生活费,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使老人幸福地度过了晚年,活到8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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