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风来云去先生五律《晨跑》

泉名

　　风来云去先生所作的《晨跑》是一首描写在山间晨跑之景之感的五律诗，题材颇为新颖，正所谓“旧瓶装新酒”的作品。其诗曰：“北斗意阑珊，林深漫晓岚。蝉争山影静，曙逐月空寒。觉梦开新步，生风跨大弯。展眉回远眺，坎坷为谁难？”
　　首联由“晨”字生发而来，直接描写清晨的景象，从天上到地下，写得很有层次，为全诗布置好一个美妙的大背景。颔联继续绘景渲染，与首联白描手法不同，颔联用声声蝉鸣、冉冉曙光这样的动景来反衬山影之静，月空之寒。至此，作者所绘画面基本呈现在读者眼前了：只见欲明未明的晴天之上北斗将落，幽深的树林间弥漫着清晨的雾气。不知何处传来的悠悠蝉鸣显得这山林更加静谧，而渐渐升起的曙光则似乎可以逐退月空的寒意。这是一个清凉的夏日清晨，在这样的环境里锻炼身体，是多么惬意的事啊！接下来颈联一转，开始写“跑”。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出门跑步，感觉到脚下风生，一任山路崎岖，胜似闲庭信步。此联已见作者的昂扬自信之态。尾联则是这种昂扬自信的直接表达。飞步到达山顶，展眉四顾，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这一路的坎坷有什么难的！这句话就很有深意了，读者大抵会联想到自己人生的征程，联想到在人生征程上面对各种困难的态度。于是此诗便有了一种意犹未尽，寓意悠远的风格。
　　五言律诗是一种有鲜明个性的诗体。宋人刘昭禹就说：“五言如四十个贤人，著一字屠沽辈不得。”明人顾璘生发此说，对五律创作原则作了归纳，云：“五言律诗，贵乎沉实温丽，雅正清远，含蓄深厚，有言外之意。制作平易无艰难之思最不宜，轻浮俗浊则成小儿对属矣。似易而实难，又须风格峻整，音律雅浑，字字精密，乃为得体。”风来云去先生此律正得“雅正清远，有言外之意”之旨；“风格峻整，字字精密”之趣。其中尤以“蝉争山影静，曙逐月空寒”一联最为可观。此联虽以“鸟鸣山更幽”为滥觞，但想象更丰富，意象更典丽，用语更精切。一“争”一“逐”，赋予自然物以人的色彩，鲜活生动，甚至可以说还有几分俏皮，而这种俏皮，又与全诗那种昂扬自信的基调相符。所以这首五律是承袭了古人五律风格，尤其是唐人格调的，是为“旧瓶”。
  　风来云去先生这首诗，没有因瓶旧而酒亦陈，他的笔触所到，紧紧与现实生活相呼应。用诗词去咏唱现实生活的尝试，历朝历代未曾停止，当代诗词作者，更是受现实主义创作思想熏陶，谁又敢漠然视之？这首《晨跑》，首先在题材上就已经是古人所未涉及的，这是题材的新；其次，从字里行间透露的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这种昂扬自信的精神在中国古代是很少有的，唯盛唐风韵稍可比拟，这是思想的新。咏唱现实很有难度，难度来自诸多方面，如古今的差异，才力的局限，功利的考量等，而正是各种难度的交织影响并造就了诗坛，兴观群怨，精彩纷呈。风来云去先生此诗在“旧瓶装新酒”的尝试上，我认为比较成功的是新事写得典雅清丽，不落“老干体”窠臼，这是时下许多诗人未曾达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