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飞吧，中国龙

骑上神话的骏马
收紧心，回到黄河的源头
去聆听一位老人
不必插话，任他自由讲述
就像你在老师的宫殿里
观察一次神奇的化学实验

 

刀光如月，青铜和铁锻炼出强悍和文明
呻吟一声就是千年
胡服骑射和望梅止渴
不过是为了挥霍更多的鲜血
君王和将军们的一次豪迈
压断田舍翁的脊梁
叱咤出母亲和妻子的血泪
士兵与折戟一起沉沙
少女在强盗的马背上没入尘埃
哲人公开承认
酒和终南山是他的爱情
祭坛和寺庙香火如云，梵歌如风
如画江山，化成一贯通宝
在人手之间叮当作响
我们很难开口，因为那时
崇尚一种张牙舞爪，壮如威严的龙

 

分久兮必合，合久兮必分
乐于此种游戏的龙们
当八国联军如同狼外婆的时候
甚至来不及戴上小红帽
于是，称之为灾难的火
炙痛了所有人的神经
你坐你的金銮殿，你唱你的天下大计
由我来，由我用头颅砸断敌人的指挥刀
由我用肌肉撕咬敌人的铅弹
把另一个中国写在敌人的方队前
先进的人倒下，又有一股愤怒冲上去
没有被鸦片砍翻的中国
仍在替一条愚蠢的龙赎罪

 

眼睛说：我看不见光明
谁告诉我七彩的太阳的消息
黑白的胶片上，接下来记录的
仍是摸索的手
像大街上没有拄杖的盲人
也有人奔向蓝蓝的海洋
如同奔向黎明的鱼肚白
却引来更大的海啸和地震的问候
龙说：我疲惫如大病袭来
我祈盼

 

我将开口
你们却已招手呐喊
像草原上盛开的青稞花
我翻身下马，把赤着的脚
连同歌声亲吻在大地上
转过身，我如释重负
泪眼模糊的阵痛随之痊愈

 

该遗忘的，埋进岩石里
该谨记的，刻在心尖上
现在，把伤口一针一针缝合
换下烧焦的门与窗
像春天的燕子
让建设者拿起工具
以贫穷和落后合成肥料
耕耘我们的土地
让白色的鸽群响在天空
让爱情回到椰树下
让儿童握住蜡笔，画漫天星斗
祖国啊，阳光正嫣然注视着你
我们从山样的肩膀上挺起头
在金黄的秋风里歌唱我的祖国
在白雪的翅膀上歌唱我的祖国
在春联的手臂上歌唱我的祖国
在荷叶的田田里歌唱我的祖国
扬起我们年轻的手
使手心像玉兰花对天空敞开
一条全新的中国龙
鳞片贴满希望
眼睛坚定地指着未来
当风推动潮水
我将再次腾起

 

199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