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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2021年第4期
一
我是想出去旅游的。二十世纪初我来到了一个偏远的地方,这地方我曾经听说过,嗯,就是从人们口头听说过。当我从嘈杂的大巴车上下来时,他们告诉我
这儿就是宛远。
狼人杀,桌面卡牌游戏,通常为四至十八人,标准局为十二人,角色分别为四神四民四狼,四位神职包括预言家、猎人、女巫、白神,游戏规则为所有玩家
闭眼进入天黑,狼人每天晚上带刀屠人,通过手势来进行沟通,所有玩家睁眼为天亮,狼人天亮后隐藏身份混在人群之中,所有人当天公投一名疑似狼人的玩家
,得票最多者出局。一般情况下,若四名狼人被公投出局,好人胜利,若狼人屠杀所有神职或所有平民,则狼人胜利。你知道的,宛远是个很远的地方,这我们
大家都知道。我从来没确切地知悉什么人来过这里,以至于宛远听起来就像一个虚幻的谣言。没想到一下车我就看到地面阳光反射下,燥热的“宛远”二字被刻
在滚烫的石碑上,我真的来到这里了。
二十年前我酷爱一种叫狼人杀的游戏,简而言之就是个杀人游戏。好人需要通过一些规则辨别隐藏的狼人,狼人的任务则是援引同样的规则,让好人互相
猜忌。如果一个愚蠢的好人在游戏中不注重规则,大放厥词,那就会面临被放逐,且会被在场所有人痛恨。这游戏以前常常让我昼夜不舍,沉迷其中。不过后来
因为游戏规则演变得越来越复杂,我便逐渐力不从心了。据友人讲述这个游戏并非起源于莫斯科,而是一个国外的小镇,名叫宛远,那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狼村了
。我仍旧记得当时友人的眼中闪烁着飘忽而又狡黠的光芒,他说,宛远是个美人窝,也许你以后有机会去。我点了点头说,大概是梦里吧。不巧的是,我后来忘
记了这个童年时的游戏,以至于我那会儿看到宛远二字,只觉得是个耳熟之地,丝毫没有把二者联系起来。接下来我继续讲述我在宛远的故事,这个故事的内容
正如这游戏的精髓一样,真假难辨,若有自相矛盾之处,那一定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大巴车绝尘而去时,我才意识到我没有司机的任何联系方式。我只得到司机的一句话,结束以后早上七点集合。我在想,到底是哪里集合。这时一个游客
对我说,宛远地势奇崛,由于交通不便,尚未开化,现在这个地方仍保留了许多古老的风俗,你在这里要小心。我说,小心什么?
游客用晦暗失望的眼神说,这里有很多忌讳,你知道的。
我有些木然,当时天空已经开始下小雨了,我感觉到毛茸茸的雨丝钻入了我皮肤的缝隙里,什么忌讳?
游客的神情表现出了一种戏剧表演般的大惊失色,你竟然不知道?
你方便和我说一说吗?我也想入乡随俗,比如……游客指了指自己的头顶,跟我说,绿色的帽子会被视为一种不吉利的征兆,带来厄运。
我觉得有些好笑,开始怀疑这个人有些不正常,但是他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让我不由得想多说两句。于是我问,这倒也正常,我们那里绿色的帽子也是不
允许放在头顶的,还有呢?
当神语被念起,听众必须肃穆端庄,不能有不雅正的行为,游客说道,然后他仔细打量了我一会儿,郑重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办法出宛远的。我劝
你不如别进去了,就在这里等着。
开什么玩笑,我难道要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吓得人到门口都不敢进去?
这里有很多忌讳,多到庞杂无比,变化万千,如果你什么也不知道,就会被困在里面。
还能有什么忌讳,我大不了住在旅馆里闭门不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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