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瀚睿

文/胡曼荻
    

    Harald Pulh是德国人。见了华人，他都会很自豪地告诉，他有一个中文名字：河乐宝。这个名字竟然堂而皇之地被印在他的名片上，让他四处发散。

      谁给你这个名字呢？问他。他说是一个华人同事。从德国到法国，再到新加坡，有着物理学博士头衔的PULH先生精通德语、法语和英语，会说一点荷兰语，还会读古希腊文。到了新加坡，他开始学汉语。他说懂一种语言，才会真正理解一种文化。他觉得生活在亚洲，就必须了解中华文化。

       他学汉语很认真，摆出一大堆中文书让我看。从看到写，从听到说，他的书有几十种。他说尝试过自学，可入不了门。需要我给他一把入门的钥匙。

       为他起了一个中文名字：溥瀚睿，源自他的德文名字的发音。解释给他听每个字的意思，他立刻接受并喜欢了这个新名字，说不再作河里快乐的宝贝，而要作聪睿的尊贵大学士。他且一笔一画地写出这笔划多得让他皱眉的名字，并很快记住了。因他可以把字分解成浦寸日十人羽八人目来记。
              

    不得不叹服他学习的天赋。也难怪，他从来没有学过电脑，现在却在德国银行驻新加坡的亚洲总部作电脑总工程师。他学习是多方面的，他去中餐馆吃饭，便带回菜单让我帮他解释，还让我带他去买文房四宝，也让我教他怎样玩麻将。

    说起打麻将，他解释说在香港旅游的时候，看到许多地方有人在玩，似乎到处可听到麻将撞击的声音。他觉得麻将很奇妙，应是属于中华文化精粹的一部分，于是他买了一本英文的麻将入门。可花了很长时间，他觉得书上写得实在复杂，怎么都读不懂。花了半个小时给他讲，并带他进入台面上的实践搓麻将。他很快就会修长城了，而且居然说出“我‘糊’了”。

      他还晃着脑袋说：“麻将并不难学啊！”然后似乎有些恍然大悟：“这个‘糊’是你的姓，对不对？”

    摇摇头，然后写给他看：“不是我的姓‘胡’字，是这个‘和’字。”

    他愕然：“这个‘和’字，不是你和我的‘和’吗？怎么会是‘糊了’的‘和’字呢？我迷糊了。"

    怎么解释这个“和”字，有那么多hé hè huó huò hú huo hàn hàng 的发音呢？
               

    汉语自然也不难，一个字可以表示多意。我趁机说。

    他摇头：汉语真的很难。

    汉语对老外到底有多难？溥瀚睿迷糊得一塌糊涂。

此文写于旅居新加坡期间,被收录在即将出版的胡曼荻文集《狮城萦梦》一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