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要过年了, 我这海外硕鼠的脑海里不禁出现了以下大年三十的场景:

预计 2008 年的大年三十 (2/6)

睡得睡眼惺忪的凌晨, 收到家里老爸老妈的电话, 他们说, 老三, 今天要记得吃点好的啊!

朦朦胧胧起了床, 看看 Blackberry, 发现有五六个会议, 还有一个是和大老板的业务计划会议, 心里就开始紧缩了一下, 操起一小块大麦消化饼就出了门.

上班的路上车堵得不像话, 打开收音机 NPR 说的全是昨天的 Super Tuesday (2/5)美国无数的州投票选出的明珠党和恭贺党总统候选人的情况, 越听越觉得不管谁最后当选, 油价和房价都下不去, 而且很有可能, 以后连上厕所都要交税, 哼.

到了办公室, 会一开就乌压压没停, 老板们都在说, 第一季度已经过半, 要赶紧赶紧. 吃中饭时, 碰到几个老中同事, 有人说, 嘿, 新年快乐. 脑子里面空白了五分钟, 说, 老大, 圣诞节都过去了 N 个礼拜, 第一季度都过半, 你还新年快乐, 吖.

忙到下班, 想起来冰箱里豆浆都断了几天了, 要去买点吃的, 顺便去洗衣店干洗一些衣服. 进了大华超市, 眼睛被满山遍野的红色广告基本灼伤, 猛然想起, 靠, 今天是春节啊. 难怪老爸老妈要我吃点好的, 那个哥们祝我新年快乐.

于是乎, 在超市里买了一包凤爪, 去 Trader Joe's 买了一瓶小葡萄酒, 再去 Hollywood 借了一盘迪斯尼的 Ratitulle DVD,  欣欣然开着车回家. 啃着凤爪, 满足地倒在一堆要送去干洗的衣物中, 看着动画片, 脑海里回荡着央视难忘今宵的主旋律和赵忠祥倪萍朱军等高大英雄人物的音容笑貌, 欢度了又一个海外华人和祖国人民一起欢庆的传统节日.

然后, 给爸妈挂了一个精神饱满的拜年电话, 说"今天过得很爽, 新年快乐!"

二十年前

过年前一周, 老爸兴冲冲地领着孩子们上街买凭票供应的年货和爆竹, 老妈在家忙着煮盐西瓜子, 一边还唠叨着全家洗澡换衣的事情. 孩子们兴奋着讨论得了压岁钱该买点啥.

大年三十那天, 简直就忙乱兴奋得不象样子. 早上起来, 吃过早饭一般第一件事情,除了准备年夜饭, 就是一个字: 洗. 一般是孩子们先去单位的大澡堂洗澡, 老妈则忙着洗被子(小的时候总不明白为什么大年三十这天才能洗被子, 现在大了, 也不明白). 然后中午的中饭取消, 吃点小零食. 老爸每年总要把肚子里面的墨水晃悠好几个晚上, 草拟出一两幅春联的文字, 然后再真正炫技派版的泼墨, 还不忘顺便告诉旁边洗得白白饿得漉漉的小萝卜头们今年春联的来历. 我们家的春联从来都是老爸自拟自写的, 表达当年的心情和新年的祝福. 然后老爸在厨房又自得其乐地准备开年夜饭 - 每年都是"一朵梅花" - 指一两个重头菜被各种其他菜肴环绕. 这当中, 老妈把家里每个角落都用拖把拖了个净, 还开着所有的窗户让呼呼的北风环绕全家, 以便能够尽快吹干水气 (这也是我小时候最不明白的事情之一 - 为什么一定要这天大扫除). 所以我对年夜饭前的感觉, 就总是和一德阁的墨香, 厨房高压锅的水气声和煎炒食物的香味, 冷嗖嗖的北风穿堂而过和湿漉漉的地板, 轰隆隆的洗衣机声音联系在一起.

总算忙到年夜饭前, 老妈这时方才忙完公众卫生, 宣布开始她的个人卫生 - 洗澡. 这也好像是一直的惯例, 老妈从来都是全家里面最后一个洗澡的. 好容易等到四点多钟, 全家坐定, 摆上碗筷. 外面有些性急的家庭已经有些零零星星地点起了爆竹.难得的, 小孩子们被允许喝点米酒, 大家为新年举杯, 虽然小眼睛们早就斜斜地盯准了各自喜欢的菜肴, 筷子却还是怯生生地留在碗旁. 等杯子一放下, 小孩子们就开心地进行桌上跑马, 大吃大喝起来, 爸妈笑眯眯地看着, 一句指责吃相的话也没有.

等到孩子们的肚皮撑得滚圆的时候, 我们半是失望半是充实地看着桌上还有至少剩下的半壁江山, 想 - 我吃的真饱, 可惜现在吃不下了. 不过等哈, 看过春节联欢晚会, 我还要再吃两碗, 哼哼.

吃过年夜饭, 小孩子们就穿着新衣服出门了, 一个是为了和小朋友们交流年夜饭都吃了什么, 还有就是吃的太饱要活动活动消消食. 不过爸妈再三嘱咐, 一定不能去小朋友家敲门或者串门, 因为大年夜是家里人自己聚会的时刻, 还有就是不能打打闹闹弄脏新衣服. 所以, 小孩子们都搞得很有些客客气气和拘束, 虽然每个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表情.

夜幕降临, 全家开始看电视的春节联欢晚会. 茶几上放的小吃瓜子那个丰盛啊. 更难得的是, 全家人都坐在一起看电视 - 平常每天晚上我们家的卫生劳模老妈总是在晚饭后在电视机前屡教不改晃来晃去地搞卫生, 弄得我们看电视的孩子们心理和视觉负担都很重 (呵呵) -  小肚皮又被杂七杂八地灌了一肚芝麻糖西瓜子陈皮等等, 才想起来本来准备晚上再吃一点宵夜, 也来不及了.

到总算看完倪萍大姐热泪盈眶回顾去年和赵忠祥大叔抑扬顿挫地念海外留学生发来的新春贺电时, 外面的爆竹响得好像全城都在军事演习一样. 爸妈多半已经上床了, 但是交待守夜的小毛头们一定要点挂爆竹而且不能清扫鞭炮屑, 然后睡觉.

毛头们上了床, 睡在刚换的被子里, 兴奋地想, 明天早上起来, 爸妈能在枕头下塞多少钱的红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