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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坐月子”及其它

(2006-09-16 02:01:51)
分类: 杂文
关于“坐月子”及其它
 
乃枫
 
      在中国,女人生产“坐月子”从来都是天经地义;在美国,当我第一次无意间说给她们听的时候,办公室的美国小姐们全都笑弯了腰。有的说,“你们中国男人不是经常动手打太太的吗?这回怎么啦?”也有的说,“是不是因为政府只让生一个,所以你们才特别重视女人唯一的一次‘劳动’?”
我像个被告席上的嫌疑人,极力辩解:动手打老婆是各别粗人干的,不光中国有,你们美国也不少,再说,那也不在讨论之例。至于只生一个孩子,也是近年才有的事。可女人“坐月子”,却是我们好几千年的传统。不信,你们问别的中国人去。
“早知有那么好的事,当初不如干脆嫁给你算了。”美国小姐们异口同声地起哄,哄得我这个办公室里唯一的男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少见多怪,那是我们的文化传统对女人的特殊尊重。”我嘴上说,可心里的话是,你们才文明了几天?要是知道生我大儿子的时候我太太“坐”的那个“月子”,说不准还要笑出几条人命来。
 
“月子”是母亲一手料理的,一切按照最传统的中国规矩。一个月中,人不得下床,一应新陈代谢均在床上进行。首先,人不能经风,一般的风也不行。她吃的饭,得把该补的通通补上。一天五顿,主食鸡蛋、一顿五到七个。小米粥拌红糖辅佐,其它,以汤为主。汤以鸡汤、猪蹄汤,鳝鱼汤为上。吃饭的碗,尽量不自己端,尤其不能大。据说,“月子”里端重碗,会压坏了手腕子……
在这样一个不通风的环境里填鸭一般躺了一整月,“满月”的时候,她人都变了形。十冬腊月,一身热痱子,奶水“足”得像自来水,体重一下子长了三十斤。
等满了月,母亲才允许她进我屋里来。我告诉她,生产那天,我和母亲两人在走廊里急得团团转。母亲急得一遍一遍地问护士,“怎么样了,护士同志?大人、孩子有没有危险?”果然,把护士同志给问急了,“你自己没生过孩子吗?有没有危险你不知道吗?看你挺大一把年纪,怎么这么没出息?再不遵守秩序,看我不把你给轰出去!”
本来就急,再叫护士同志这一通连珠炮,轰得母亲直哭。
太太跟我说,她在里面更不好过,没人问、没人理,想喝口水都叫不来人。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那感觉,绝对绝对可怕,真怕再也见不着你们了。”
 
第二个儿子生在洛杉矶,这位太太虽然没有享受我母亲特级护理“坐月子”的那份福气,我却有机会领略了不“坐月子”的美国人对女人的尊重。
那天上午,我被要求进产房。进去前,我必须按要求彻底沐浴,其中,从指甲起直到胳膊弯部分是要用特制的毛刷蘸他们专用的肥皂水、清洁剂、消毒水分别刷三遍的,尔后只穿自己的内裤,外面罩上他们给的蓝色手术罩衣,这才被护士带进产房。
助产士是位金头发的高个子女人(应产妇本人要求,即必须是女的),大约五十几岁年纪。整个生产过程中,她都要求我站在产床一侧,紧紧抓住产妇的手,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翻译给她听。她说,“It’s OK, honey. You’re OK!”(没事,宝贝。你没事!)我则偷工减料,把她说的归纳起来,一总翻译给她听,“她说你没事儿”。接下来的整个过程,那助产士还是不断重复这同样内容的一句话,我便不必再重复为她翻译了。谁知,到了节骨眼上,老助产士竟然冲我发起了脾气。
“翻哪,你为什么不翻?”她大声呵叱。我支吾着,不知道该翻什么。
“听着,我说多少遍,你就必须重复多少遍!懂吗?翻!”
我点点头,“她说你没事。”
“不行!我说的‘宝贝’,你为什么不翻?翻!”老天爷,她还听得懂中文!
我感动了,嘴里也跟着快起来。她轻声,我也轻声,她高喊,我也高喊,像炒豆一样跟她同步重复着那句基本上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你没有事,宝贝”。望着老助产士口罩后面那半张汗涔涔的脸和一双浑然忘我的眼睛,我的眼圈不由得湿润了,脑子里一下子闪过《高山下的花环》里那个杀红了眼的连长的模样。
终于,我的儿子呼喊着来到世上,我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一位护士双手端着一只白钢盘子走到我跟前。盘子中央,端正地放着一把手术剪,剪柄上还粘着一束小巧的塑料花。
“来吧。”护士说。
“来什么?”我茫然。
“剪断脐带呀。”
“我?我……就不必了吧。”望着眼前来不及收拾的“五光十色”的产床,我真的提不起那份勇气。
“不!你必须!”又是那位金头发高个子助产士。
我寻声望去,这时候她已经在水槽边上摘手套了。依然是我领教过的不容置疑的口吻,然而语气却顷刻间慈祥得像个妈妈。
“是他妈妈把他生到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也是你把他们母子剪开来,使他成为一个独立的生命的。两者同等重要、缺一不可,不是吗?”她甩着双手向我走过来。“我很抱歉,刚才那样大声跟你说话。不过,请你不要介意。女人在生产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安慰,尤其是做丈夫的亲自给她的安慰。这个时候,丈夫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在心里记一辈子,你知道吗?来,剪吧,这可是你为你儿子的人生剪彩呀。”她像哄自己的儿子一样轻声鼓励着,一只刚刚洗过的手已经轻轻拍在我的肩膀上。
我不记得当时怎样抓起了剪刀,但我记得,我听见了身后三三两两的掌声。那一刻,眼圈里转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我知道,如今中国女人的“月子”照“坐”,也许会有些内容上的改进。但不知产房里情形如何,有没有跟别人学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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