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路

乃枫

普通的美国人，当兵的除外，方向感一般都不好。各别的，还差得叫你哭笑不得。
有一回去外地的一个法院办事，转了好一会儿，就是找不到。正好看见左边一辆与我并行的车开着窗，于是，我也落下车窗，扯起嗓子问了一句。
“你走过了。回头！” 开车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干瘦，少说也有七十岁。她欠着身子，冲我边喊边比划。
我点头致谢，扔下老太太，加快速度往前走了一段。就在我瞥一眼倒车镜，打算换进左道“挑头”的时候，却发现刚才扔下的老太太又快速追了上来，而且与我越贴越近。我见她手口并用，看样子像是跟我有话说。
我再次落下窗户，伸长了耳朵。老太太的声音比先前高了好几倍。
“儿童法院还是刑事法院？”
“刑事！”我道。
“还在前面哪。前面第三条街！”
我感动了，嘴里自然千恩万谢。想这老太太一路追上来，原来就为纠正她自己刚才的一个小错误。美国人的认真的确叫人佩服。
老太太受了夸奖，越发把车子开得与我齐头并进了。
“十字路口向左一转弯就是。”老太太追着喊。
我这里正要再谢她，却发现大事不妙了。她嘴里虽然说着向左转，手上做的却明明是个向右转的手势，况且手势的幅度还挺大。我正打算再问问，她却如释重负般地减速直奔左道去了。老天爷，这叫我信哪个？向左还是向右？
前面就是老太太说的第三条街了。我心里想，她既然说向左转，而且还是特意追着补充的，一般应该不会错。至于手势，也许是一时不经意，比划错了。再说，她当时好象左手正扶着方向盘。
主意一定，我不失时机地在十字路口向左转。谁知道，向前开了少说也有三英里，就是找不见刑事法院。无奈，折回头来重新返回刚才那个十字路口，却原来，过了红绿灯，门口飘着国旗的那幢红砖楼就是。如此说，老太太的手势是对的，如果当时信了，朝她比划的那个“左”一转就是。
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那个叫人哭笑不得的好心的老太太。


[size=18][/si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