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了美术馆,了解吴一峰百年诞辰画展的相关内容,布展工作就要结束,明天下午就要开幕了。
好多画都摆了出来,我在一幅题名《夔门风雨》的水墨写意画前驻足,这幅画的气势很足,用笔洒脱得像李白的诗。有个大约三十五六岁的女人站在我身边也认真在看。过了好长时间,她说话了:妹妹,你也是学画的吗?
我还没回答呢,她大概在心中早有了肯定的回答,又在那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又像是对我说:92年的11月,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吧,吴老先生的画展,也是在这里,我印象太深啦,画展开幕的时候,我刚好路过,看到吴老正讲着话呢,突然一下倒在了地上,晕过去了。印象太深了,太深了。今天我又走路从这里过,抬头一看,吴一峰画展,太巧了,他倒下的那一幕就像是在昨天。
我问:那你是画画的吗?
她说:我以前画,在川美附中学,后来又在XX老师那里学,画了好长时间的,现在早不画了,做生意了,都不好意思再去见以前的老师了。
我问:现在是没有时间画画了吧?
她说:画,偶尔画一幅,送给我生意上的朋友,他们会觉得我是个文化人,对我做生意有好处。但我每画一幅就惭愧一次,觉得是对不起我的老师。觉得我不是真的在画画。
听得出来,画画在她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我一下子好惭愧,惭愧的是,这个女人对于自己没有继续学画感到惭愧,而我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我也学画,也学了好几年的画,可是不画了就不画了,没有惭愧。就是说,我现在是为自己的不惭愧而惭愧。
那个女人后来还讲了很多,还问我学西画还是国画,我不知道我的回答算不算撒谎,我说:我是记者,来这里只是为了明天的采访。
其实我也画过好几年,我当年也去川美附中学过画,十七岁,第一次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去重庆,脚都坐肿了,那时想的是,要做一个了不起的画家。
和我一起去的云艳,现在还在画,那天在她画室里,看到她的两幅油画,看了很久,我没说什么就出来了,她说你怎么不提点意见呢?
怎么提呢?我哪有资格,就觉得她画得好。比我好很多很多了。我是再也赶不上她了。画画离我越来越远,她和吴老师(我的色彩老师)差不多是我与那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了。
去年见吴老师的时候,她说,我不学画可惜了。我当时为这句话得意,心想我怎么干什么都干得好呀。现在想想,确实应该惭愧。
其实我什么都干不好,干一样丢一样,朝三暮四,瞎折腾。
伤感是没有用的,所以现在给自己说,尽最大的能量,珍惜眼前的人和事,不要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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